結果一進正屋,便看見謝澹姿態閑適地斜靠在鋪了藍絨墊的人塌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拿了本書在看,見進來,便笑瞇瞇放下書,招招手:“過來。”
葉初腳步一頓,立刻警惕起來,半天一步走過去。
果然,謝澹坐起來,給讓了半邊地方,立刻便有丫鬟端了一碗藥上來。
“哥哥,我覺得已經好了。”葉初道,兩眼可憐著他,努力想喚起他一點心。
然而謝澹不為所,一手接過藥碗,隔著碗壁試了試,知道冷了燙了丫鬟也不敢呈上來,便笑著逗:“唔,我看看,我們安安都長大了,懂事了,吃藥還用不用塞到包子里哄。”
“沒,我還小呢。”葉初盤坐在塌上,看著他端來藥碗,又丫鬟備了溫水、拿來餞。
葉初笑嘻嘻地耍賴:“哥哥,我真覺得好了呀,你看我今晚吃了不的飯。對了,你剛才不是給我喝了施了仙法的水嗎,怎麼還要喝藥,就好了,都好了,不用喝了。”
謝澹要笑不笑地看。
兩人對峙了片刻,葉初接過藥碗,開始談條件:“我好好喝藥,你幫我的丫鬟起名字。”
謝澹道:“四個大的你起,們畢竟是你的丫鬟,你自己起。剩下的你要實在不想管,也可以讓別人幫你起呀,笨。讓們四個大的起,讓葉菱、葉茴幫你起,不就行了?你這才多人,你看看宮里那些公主、嬪妃,王侯府上講究的嫡,跟前輒幾十上百人伺候著,難不還讓起名字愁著了?”
葉初一想,對呀,心下立刻決定,就這麼干了,明天讓葉菱、葉茴來幫忙。
謝澹也十分上道,這一個條件沒答應,便主拋出另一個條件:“好好喝藥,等過幾天你好了,我帶你去街上玩,去外面看看京城風貌。”
于是葉初端著藥碗,皺著小眉,屏息凝氣,醞釀再三,自己著鼻子一口氣灌了下去。謝澹立刻練地把清水送到邊,葉初喝了口清水,沖下里苦死人的藥味,謝澹又給喂了顆餞。
“明天一早我要去當值,早飯你自己吃,不許睡得太晚了,下午我要是能開,就回來陪你,回不來你把自己管好了,晚飯我肯定回來吃的。”
“嗯,知道了。”葉初點頭。
“頭發還,弄干了睡。”謝澹站起,又停住腳說道,“那我回房去了,哥哥就住前邊那個院子,有事讓人我。”
葉初都點頭答應著,謝澹才出門走了。
他一走,丫鬟們暗暗松了口氣,便圍過來給葉初弄干頭發。葉初躺在塌上,兩個丫鬟撐開一幅素棉布巾子,把一頭長發散開鋪在上面,仔細拭,然后換了一幅棉巾再晾了一會兒,用小扇子輕輕地扇,著頭發干了,回臥房去。
葉初一進臥房,便發現架子床上被褥都換過了,記得原本是一套杏牡丹花樣的織錦被臥,剛進來時外都沒就爬上去睡了,這會兒換了一套水紅絹綾繡折枝薔薇的,也不知是丫鬟們細心,還是謝澹吩咐過。
葉初不習慣早起,因為弱,從小到大似乎所有人都盡量讓睡足,從船上到驛館,兩個多月以來,終于睡在自家的床上了,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等醒來時,便已經日上三竿了。
剛一醒來,門口守著的丫鬟便魚貫而,穿的、捧水的、梳頭的,一通各司其職的忙碌,把葉初仔仔細細打扮了一番。
大概是擔心睡到這麼晚著,一邊梳頭打扮,一邊就有人送上來一小碗牛蒸蛋,甜口的,加了許黃糖,黃細的蒸蛋襯在青碧釉瓷碗里,泛著牛的清香,上頭還點綴了幾顆紅櫻桃和紫瑩瑩的桑葚,看上去賞心悅目,勾人食。
也就掌心那麼大的小碗,葉初慢慢悠悠吃了,看著鏡子里一綾羅、被丫鬟了滿頭珠翠簪釵的自己,晃晃腦袋聽著頭上珠串叮當,放下碗,便想跟丫鬟們聊聊這梳頭的事兒。
也不出門,在家里穿打扮家常舒服就好,可不想每天坐在妝臺前梳妝快一個時辰,發釵珠花多了也人的。
并且丫鬟們還給涂了,了點胭脂,葉初年紀小以前不曾上妝,頭一回這麼認真地上妝,好看是好看,自己看著都好看,可老覺得哪兒怪怪的。
剛想開口,又想起眼前這堆丫鬟們還沒有名字呢,一個個的也不好,說話都不方便,于是葉初暫時擱置了梳妝的事兒,決定一樣一樣來,不著急,先把這名字的事解決了。
找堂姐,取名字。三個臭皮匠總是比自己勞心勞力的強。
“我叔叔嬸嬸和兩個堂姐呢?”葉初問。
丫鬟們茫然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問誰。
葉初昨晚在轎里睡得迷迷糊糊,被一路抬進后宅,之后就沒再看到葉福一家,也不知道哥哥把他們安置到哪個院子里了。
葉初解釋道:“就是跟我一道從漉州來的人,我叔嬸和堂姐一家子。”
為首的丫鬟便出去了,不多會兒回來,福稟道:“姑娘,奴婢問過葉大人邊的人了,大人代若是姑娘找葉福一家,等他回來跟姑娘說。”
第9章 水蘿卜
葉初心里不疑了一下。叔嬸是他們兄妹的長輩,又照顧了三年多,哥哥這是安置到哪里去了。哥哥昨晚就忙著照顧了,可別忙中疏忽,怠慢了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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