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樹上掛滿彩燈串，家家戶戶張新的“福”字，這慘淡天，倒了“年味”的陪襯。

沈漁穿過巷子回家。

經過六樓時，發現陸明潼家門開著，里面竟難得的傳出談的聲音。

往里掃了一眼，卻見屋里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清俊而略顯秀氣的面容，眉目間的線索，與陸明潼有幾分相似。

而陸明潼站在這男人對面，神不耐。

隔一道門，也能覺察這兩人應是相談不歡，愁云慘霧都掛在了臉上。

沈漁知道陸明潼人際關系淡薄，這一年都是獨來獨往的。

這張面孔，還是頭一次見。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字數已經到了，所以明天準備V了。

保底雙更，如果寫得完，就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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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刺槐我是暮夏（04）

沈漁正不由地放慢了腳步, 陸明潼卻忽地抬眼，朝門口看來。

冷不丁跟他對上了目, 沈漁神尷尬, 趕的走了。

門里這男人是陸明潼舅舅。

當時，許萼華急著出國, 想將陸明潼轉去國外讀書, 但這里面層層關隘都得需要時間打通。

陸明潼不想走，便主提出自己去住校。學校里食宿不愁，周六還有老師集中組織強化班, 方便他留出更多時間學習。

許萼華沒那個臉面去央求娘家兄弟幫忙，一時間想不出萬全策, 也是頭腦發昏地應允了這個提議。

只是不知道, 陸明潼只在學校里住了半學期不到。

新學期開始時, 退宿宿的人多，宿舍那邊審核沒那麼嚴, 不比半途提申請的。陸明潼自己偽造家長簽名, 遞了個退宿申請, 竟給通過了。

許萼華在國外安定下來之后, 與父母的關系也緩和幾分。到底放心不下陸明潼，便去跟陸明潼外公求，說可以一輩子不再踏足陸家，免家里人蒙。但明潼畢竟還小，又跟此事無關，萬顧念稚子無辜, 將明潼接回江城。

陸明潼的舅舅，今天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選在年關的當口，為的是有個說頭，接回去吃頓團圓飯，再提轉學回江城的事，也就順理章。

但陸舅舅沒想到的是，陸明潼一塊石頭，毫不承他們的，只說自己住校好的。

陸舅舅說：“你才十五歲，我不認為你有足夠心智決定自己的未來。到底，你外公念及脈親，明潼，你不能不懂事。”

陸明潼說：“你們把我媽掃地出門的時候，可沒在乎過脈。”

“從小到大，干了多糊涂事，陸家門楣就合該由糟踐嗎？我們其他幾個兄弟清白為人，憑什麼被累及名聲？”

“所以，我不回去，不給外公添堵，也不給你們陸家門楣添堵。如果舅舅你覺的我不配姓陸，我不姓陸也行……”

陸舅舅氣得半晌才又言聲，“好歹，你跟我回去過年。你一個人待在這兒，連口熱飯也沒有，別外人說我們陸家人薄寡義。”

他說話，永遠一句關心里面摻半句人世故，偏偏這個時期的陸明潼，就是個草木皆兵的杠頭，聽不進關心，只覺得話里的利害關系尤為刺耳。

因此陸明潼態度更強，說不回就是不回，大門一開，擺出趕客姿態。

陸舅舅仆仆一程已是仁至義盡了，當下給陸明潼外公打了個電話，把手機遞過去，他自己回絕了善意，別往后有人編派他這個舅舅待人不周。

陸明潼與外公說話時便沒這樣橫沖直接，外公好說歹說，左右他只說不想回去，再追問為什麼，就以不吭聲應對。

末了，外公嘆氣說：“你把電話給舅舅吧。”

陸舅舅再說兩句，掛斷電話。

他來時就做了萬全準備，這時候恰好派上了用場——自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封紅包，也不管陸明潼接與不接，擱在了玄關柜上。

這紅包里，除了分量足的歲錢，還有張名片，他一個南城的朋友，倘若陸明潼有什麼事，可以給這人打電話。

*

沈漁做完掃除，搭凳子完春聯，離開的時候，在巷子里，再次見陸明潼。

他應當是出來買東西的，沈漁往他提的袋子里看一眼，照舊是方便面、自熱飯，與前幾回不過是有沒有火腸的區別。

兩人迎頭撞上，有點狹路相逢的意思。

陸明潼主往旁邊一讓。

沈漁：“喂。”

年頓住腳步，轉過來看著。

穿一件白的羽絨服，深灰羊圍巾遮住下，出皮白凈的臉，鼻尖讓寒風凍得微微泛紅。

問：“剛才那人，是不是接你去過年的？”

說起來，這應當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沈漁主跟他搭話。

陸明潼竟有用不了的覺，默了一瞬，才“嗯”出一個字。

“你怎麼不去？”問。

“不想去。”

一霎繃了臉，“你一直賴在這兒，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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