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娜沖方青螢撇撇，轉頭看向國強媳婦兒，倆平時最能說到一塊兒去。

國強媳婦兒仔細瞅陳娜，“娜你這是咋了，臉黃得都快跟南瓜一個兒了，昨兒夜里沒睡好？”

其他人也跟著看過來。

陳娜在心里繞圈翻了個大白眼，你的臉兒才跟南瓜一個兒，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假裝嘆一口氣，“嬸兒，別提了，昨天晚上我不是住我娘家嗎，半夜胃病犯了，也忘了帶藥，我就打發張明達回家里來拿，誰知道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大男人從我們院里出去，您也知道他膽子小的不行，平時看見個黑影就害怕，當時黑燈瞎火的，那男人又高又壯，可把他嚇得不輕，他扭頭就跑，結果把自己的給摔斷了，頭也磕得不輕，現在在醫院住著呢，什麼時候能出院還不知道。”

陳娜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沈云舒趁和張明達不在家，把野男人往家里帶，這才害張明達摔斷了，了傷。

邊說著話，邊觀察著大家的反應，篤定沈云舒不敢把昨晚的事先張揚出去，大半夜的有男人上門來找，除非自己名聲不要了，以后也不打算嫁人了。

這個啞虧這次是讓吃定了。

但是陳娜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大家的驚訝和追問，就連國強媳婦兒也沒接的話，看的眼神還有些一言難盡。

陳娜不知道的是，沈云舒一大早就挨家挨戶地敲了胡同里各家的門，說昨晚院里被撬鎖了，提醒大家以后晚上警醒些，他們這塊兒可能被賊盯上了，又順便說了下那個賊大概的長相。

大家鄰里鄰居的住了這麼多年，誰是什麼樣的人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賬，大家一聽沈云舒的話，大概就有了數兒，這種事兒也只有張明達能干出來。

方青螢冷笑，“這還真是賊喊捉賊，本來我們還找不到正主兒呢，這不自己把自己給送上門了。”

陳娜心里有些慌，下揚得更高，“你什麼意思？”

方青螢道，“昨晚顧家老太太做了醬牛，讓馮遠山給云舒和小知言送過來些，結果就撞到有人在撬云舒院里的門，那人矮得像木樁，瘦得跟猴兒一樣，腦袋中間一塊兒還禿得锃瓦亮，我就說這人聽著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原來就是你家張明達啊。”

陳娜也冷笑，對其他人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我都不知道這世道現在是什麼世道了，沈云舒不要臉大半夜的隨隨便便讓男人上門，還打著什麼送醬牛的幌子，怎麼反倒了我在這兒賊喊捉賊了。”

國強媳婦兒按一下的胳膊，“你還不知道嗎，馮遠山和云舒要結婚了，今天上午顧家已經上門提了親，彩禮就給了這個數。”

陳娜先是被沈云舒和馮遠山要結婚的事給驚住，又被國強媳婦兒比出的手指給晃了眼，一時間都忘了說話。

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地問，“你們家張明達回自己家怎麼還撬上了鎖？”

陳娜腦子一，就把自己給繞進了坑里，“沈云舒早早地就把院門給鎖上了，張明達又敲不開，他不撬鎖能怎麼辦，我要是吃不到藥，我半夜得急診送了醫院。”

還沒等方青螢懟，一邊的黃大爺就聽不下去了，“快得了吧，就你們兩口子每次敲門那靜，鎮東頭的那狗都能被你們給吵醒，他真要是敲了門我們不會聽不到，他不敲門反而悄沒生息地撬鎖，打的什麼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前也是你們回你娘家睡，我就堵到過他半夜回來想翻墻回院。”

方青螢沖著陳娜呸一聲，“這就狗改不了吃屎，云舒放在窗臺上的那些老鼠夾子當初就該把他那手給夾斷，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撬鎖。”

大家接著方青螢的話你一言我一語，飛過來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陳娜給淹死，一個人本說不過這麼多張，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推著自行車跑了。

不蝕把米，陳娜越想越氣，直接拿自行車撞開了院子的門，對上馮遠山冷冷看過來的眼神，剛要開罵的又蔫了吧唧地給閉上了。

沈云舒慌著后退一步，從馮遠山跟前錯離開。

陳娜一看沈云舒那張白里著的臉，就知道兩個人肯定沒干好事兒，暗罵一句狐貍，但懾于馮遠山不怒自威的氣勢，也不敢再往那邊多看，只能拿自行車撒氣。

沈云舒快躥到嗓子眼的心跳被陳娜這麼一打岔，慢慢平緩下來，只是臉上的熱度一直下不去，尤其是額頭上被他敲的那塊兒，他的力道明明也沒有多重，沈云舒自己的額頭，又拿手背冰了冰自己的臉，想盡快把青螢姐的話從腦子里給驅散出去。

馮遠山量好寬度和墻厚，記下數字，視線掃過還沾著的臉頰，嗓音微啞，“明天你去給廠辦打報告，說要在院子里建一道墻，院子的門也要在你這邊單獨開一個，材料人工都我們自己出，他們盡快安排人過來劃線就行。”

沈云舒怔了下，看著他，眼底慢慢盈出些笑，“好，我明天就去跟廠辦說。”

馮遠山陷在的眉眼彎彎里，握著的筆尖定在紙上，一時沒，不僅能哭，還喜歡笑。

陳娜叮鈴咣當地鎖上自行車，又踢了癟氣的胎一腳，火直往腦門頂，這真是人倒霉了 ，喝涼水都塞牙，還有那倆人，簡直是把當空氣，拿準馮遠山就算再怎麼厲害，也跟一個的沒辦法，他一個大男人肯定既扯不下面子和對罵，更不能上手打。

怪氣地哼一聲，“確實得建道墻，沒爹沒娘都沒人教點兒禮義廉恥，整天就知道勾搭男人，大白天的就干些沒臉沒皮的事兒，我看了都覺得害臊，回頭我要是長了針眼，別人問起我，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怎麼長的。”

馮遠山神生出寒戾，凌厲的眼鋒過來，陳娜肚子都有些，又著頭皮著不讓自己退，他要是敢手，正好訛上他，他不是有錢給那麼多彩禮嗎。

沈云舒走上前，半個子擋在馮遠山前面，語氣如常，不急也不惱，“娜姐你不用不好意思，別人問起你，你照實說就行，我和我自己男人，在我們自己的屋里，一沒親兒，二沒干別的，無非就是離得近了些，如果這就沒皮沒臉，不知道禮義廉恥的話，那你和張明達屁干的那些事兒，不得傷風敗俗，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耳朵都被你們那些烏七八糟的響給污爛了，回頭別人要是問起我耳朵怎麼爛的，我也會照實說，你要是嫌我的聲音沒你大，我也可以買個喇叭給你滿鎮子吆喝吆喝。”

陳娜被噎得一口氣沒上來，臉紅脖子地拿手指著沈云舒，“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下文來。

要是擱往常有張明達在，在陳娜說不上來的時候就會過來拉住，說著干嘛跟一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然后把陳娜給拽進屋，陳娜在房間里摔兩下東西，再罵兩句，這場架就算結束。

但今天張明達沒在，沒人給搭臺階，陳娜面子上下不來，把自行車一扔，走過來想薅頭發干架。

馮遠山攥住沈云舒的手腕，將拽到后，他跟一座山一樣將沈云舒護住，任誰過來都不了一下。

陳娜一看形勢不利，還沒挨到馮遠山的邊，就一屁坐到地上，拍著大嚎起來，“打人了，快來人啊，警察啊，我要報案，要打死人了！”

馮遠山冷眼旁觀，不不慢道，“警察來正好，省得我再多跑一趟派出所，報案昨晚門鎖被撬的事。”

他話剛說完，陳娜就止住了嚎，拍拍屁站起來，扭頭扶起自行車，跟沒事兒人一樣開門進了屋。

陳娜和張明達是一個被窩里睡不出兩種人，一樣的欺怕，也最會見風使舵，變臉裝賴的本事沒誰能比得過，一見占不到什麼便宜，立馬就收手。

很多時候，沈云舒能不搭理他們就不搭理，不然一天到晚就吵架玩兒了，但是真要真格吵起來了，也不會輸，今天有他在，不想和陳娜沒完沒了地扯皮，戰斗力比平時還要更強一些。

馮遠山回過看，黑沉的眸子里出些玩味，這樣鮮活靈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說到他是男人也是張口就來的自然，不像單獨面對他時，都添著小心。

沈云舒卻從他的目里讀出了別的意思，知道剛才的樣子很難看，用詞俗不堪，話撿著最難聽的說，兇起來大概還面目猙獰，要多登不上臺面就有多登不上臺面。

偏眼別開他的視線，僵的背里繃著不肯讓他看低的倔強，“吵架就是這樣，不兇吵不贏。”

馮遠山看一眼，收好卷尺，又從本子上撕下記著數字的紙，一貫沉默的側臉讓人本探不出他在想什麼。

空氣里著安靜，沈云舒心里慢慢涌上來些別扭的難，其實也不知道在期待著他說些什麼，又或者就干脆什麼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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