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響起悉的聲音,隨即有香煙的氣息鉆鼻中,蔣螢猛然抬頭。
大雪天里,陸之奚只在打網球的運裝外面套了件薄薄的灰衛,指尖夾著一香煙。空出的那只手扶住后,他立刻退了一步,免得香煙的氣味影響。
他煙的姿勢已經足夠嫻,薄薄的灰白煙霧暈散開,將俊秀的側臉暈朦朧虛幻的廓,和被白雪覆蓋的街景幾乎要融在一起。
蔣螢看著他片刻,還是沒忍住問:“......什麼時候開始煙的?”
“記不清了。”
他把煙掐滅了,扔在一側中國超市門口的垃圾桶里,對出一個淺淡的笑:“你好像想對我說什麼。”
“煙對不好,還是一點兒。”
陸之奚沒有接話,只是用一種和的目靜靜地看著。
突如其來的安靜又讓蔣螢到了和那天在飯桌上相似的局促,沖他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天快黑了,氣溫會變得更冷,你也早點兒回去吧。”
說著,繞過陸之奚,往自己的停車位走去。
開車門坐上駕駛位,啟車輛,往后倒車。車碾上細碎如鹽粒的雪,立刻像漂移一樣轉了個小彎。
蔣螢背后一瞬間爬上了冷汗。
這雪下得突然,車還沒換雪胎,這里距離家雖然不遠,但為了小命最好還是別冒險。
拿起包剛打開車門,就看見穿得仿佛活在夏天里的陸之奚朝走過來。
“我送你吧。”
雪天實在是太冷,蔣螢坐上陸之奚的車時冷不丁又打了個寒。坐上副駕駛,對邊的男人說:“我以為會有司機開車。”
陸之奚笑了笑,“除了工作之外,我總要給自己找點兒事做。”
蔣螢轉過頭去看向車窗外,“我聽艾米麗說你們會在波士頓停留一段時間。”
“是的,也許等到圣誕之后。”
“不回紐約過圣誕嗎?”
“我爺爺已經去世了,在哪里過都是一樣的。”
蔣螢知道這個消息,今年四月登報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抱歉。”
“沒關系,他已經了一輩子,唯一憾的也許是他死的時候沒什麼人哭。不過那不重要,他不會知道的。”
按照蔣螢給的地址導航,陸之奚開車穩穩地上路,沒過多久就到了米別墅的門口。
nono察覺到了門口的靜,在二樓的窗后了個腦袋,朝樓下的陌生黑轎車了出來。
天將晚,天空鋪上一層泛灰的藍。
陸之奚忽然說:“還沒有問過你,這幾年你去了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嗎?”
蔣螢這幾年還真去了不好玩兒的地方,
跟周安寧能獨立開車后就挑長假駕車旅行,把西自駕的那幾條線都走過一次,還去了加拿大的黃刀鎮看極,去南歐躺了半個月。
只不過今年太忙了,至今都沒有什麼時間出行,但說起那些旅游的快樂時,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上輕松的笑容。
陸之奚安安靜靜地聽眉飛舞地說著那些有趣的經歷,
雖然他可以聽出在旅行中也遇到過一些困難,但很明顯,蔣螢在那些日子里過得十分自在。
大概是快樂到本就沒有想起過他一秒。
他的指尖微蜷,手搭在側放著香煙盒的金屬暗箱上,又緩緩收回。
“我還去了奧蘭多的迪士尼,幾年前在香港見你爺爺的時候,他推薦我去玩一趟,說你小時候喜歡去那里。”
陸之奚稍微回過神來,想起是有這麼回事。
他第一次去奧蘭多迪士尼的時候年紀很小,老威廉姆斯包了場,邀請合作伙伴的孩子們陪他一起玩。
那個地方對于孩子們來說過于大了,哪怕有許多保姆陪同,由于沒有其他游客也顯得尤其空寂。
不是迪士尼,陸之奚從記事起就隨爺爺或者父母邀在各個國家旅行,一個人在很小的年紀過太多好東西并不是什麼好事。
的滿足過后是無聊,這個世界在大多數時候對他缺乏吸引力。
蔣螢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看向陸之奚:“你呢?去哪里旅游了嗎?”
“除非有外地會議,我一直在紐約工作。”
他說起自己乏善可陳的生活,聲音低緩。
“我保持著吃水果時配酪和蜂的習慣,經常去意餐廳,閑余時打網球。如你的指示,我在過自己的生活。”
蔣螢在聽過他的話后忽然陷了安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問:“是巧合嗎?”
“嗯?”
“我們這幾次見面是巧合嗎?”
陸之奚笑了笑,反問:“你希是巧合嗎?”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車外的雪漸漸變大了,寒風卷過,路邊的樹木東倒西歪地搖晃。車卻是恰到好的溫暖,昏黃車燈如爛漫的落日余暉,靜悄悄地灑在兩個人的上。
誰也不再說話。
在靜默的氛圍里,蔣螢過車后視鏡看見陸之奚正凝視著。
覺到陸之奚上的確有什麼變了,在變得穩重之外,他的目里有某種克制又沉重的灰暗,每當要捕捉到仔細琢磨時,他就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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