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九點半結束，孟書月走到包廂門口時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賀北崢。

“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賀北崢用最后的耐心維持面上的客氣，“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你朋友是醫生吧？”孟書月紅揚起，“現在你還要我在這兒說嗎？”

賀北崢目冷冷地掃了過去，邁步跟走出了包廂。

孟書月高跟鞋踩地的聲音清晰，在一安靜的地方停下腳步。

“上次我朋友去參加了齊月姐兒的生日宴，看到了你跟你朋友。我朋友說，你朋友長得漂亮的。”

賀北崢想到了那天跟姜南杉胡說八道的那個人，嘲諷似地扯了下角，“我朋友確實特別漂亮，但你朋友沒有資格評價。”

“我聽說家世背景很普通，你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們遲早會分的。”孟書月說，“不然你也不會來這個飯局了。”

賀北崢沒了耐心，出口的嗓音冷淡寡淡。

“那我也實話說了，我是被騙過來的，我本不知道包廂里坐著的人是你跟你爸。”

孟書月訝異幾秒，“你沒打算跟你朋友分手啊？”

“沒有。”賀北崢覺得沒有再跟這人說廢話的必要。

正要轉離開時聽到輕嘆一口氣，“我都打算踹了男朋友，跟你談呢。”

賀北崢微怔，“你有男朋友？”

“對啊，外國男友。”孟書月說，“但是跟婚姻是兩碼事，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玩夠了就收收心，找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白喝三杯酒賠罪了。

賀北崢默默在心里給賀遠山記上了一筆。

孟書月追問道：“你現在是不是正在熱期？”

賀北崢沒應聲。

孟書月打破凝滯的安靜，“沒關系，我可以等你，等你膩了要分手的時候，我再跟我男朋友提分手。”

“別等，趁早換目標。”賀北崢說，“我跟我朋友不會分手，只會天長地久。”

孟書月聳聳肩，“你爸這關恐怕都過不了吧。”

“不勞你心。”

賀北崢邁步離開，沒再回包廂，直接走出了餐廳。

賀遠山一早就猜到了賀北崢不會再回包廂，就站在餐廳門口攔截他。

看著孟偉國父上車離開后，賀遠山冷下臉來訓斥，“你孟叔上沒說，心里發了火。你讓我這張老臉以后往哪兒放？你太讓我失了！”

“沒地兒放就不要，您把我騙過來相親了，還要什麼臉？”

賀北崢的聲音盡量平靜，“我中途沒走人，還喝了三杯酒賠罪，已經給足您和孟叔面子了。”

“你談什麼朋友了？”賀遠山怒火攻心，“趁早給我分了！以前我不管你，現在你接手了公司，以后是集團的掌權人，婚姻大事就由不得你胡鬧！”

賀北崢角扯出嘲諷，“您說這話前有沒有想過，不是我上趕著，而是您求著我接手公司的。”

賀遠山：“你以為賀家就只有一個人能接手公司了嗎？！”

“那您把我二哥從國外回來。”賀北崢說，“如果當初不是大哥出事，集團票大跌，您和我媽前后腳住了院，我本就不會出國。”

“我在國外這八年無數次想回來，可是擔子已經挑在肩上了，我回不來。”

“按照您所謂的培養計劃，我至在三十歲以后才能回國。這些年我幾乎是全年無休，就是為了能短周期，早日回國。”

賀遠山口窩著一團沸騰的怒意，聽到賀北崢說這話，發都發不出來。

賀北崢清俊的眉眼之間一片散不去的執著。

“我前友姜南杉，喬星冉的主治醫生，您之前見過的。我不會娶任何一個人，除了。您最好祈禱我還跟能復合，不然的話，我就撂攤子不干了，這公司您找誰接手就找誰去。”

把話說完，賀北崢上了車。

司機遲遲沒有發車輛，糾結著開口，“賀總，賀董他……”

“你是誰的司機？”賀北崢抬眸看過去，“還想干嗎？不干現在就滾下去。”

“對不起！賀總。”司機趕忙發了車輛。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一直坐在后座闔目休息的賀北崢，在紅燈亮起車子停下來時忽而睜開了眼睛。

“去華景苑。”

司機應了聲，“是，賀總。”

華景苑是申城大學附近的高檔小區，賀北崢剛上大學的時候在這個小區買下了一套房，房子里裝滿了他跟姜南杉的回憶，也是他回國后常住的地方。

進門開燈，幽暗的客廳瞬間被明亮的線充盈，室都還是以前的陳設。

賀北崢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手從口袋里到手機。

他給姜南杉撥過去了電話。

突然很想聽的聲音。

耳邊只有冰冷的呼聲，直到手機自掛斷，也沒接。

賀北崢坐正了些，兩只手握著手機，手指快速敏捷地在手機屏幕上敲擊。

*

姜南杉洗完澡后，用干發帽包住發，坐在床邊拔掉了電量已充滿的手機。

看到屏幕上的好幾條未讀消息，姜南杉還以為是夏瑤。

夏瑤臨時去外地出差，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那只小橘貓。

卻沒想到是賀北崢發過來的。

崢：「在忙嗎？」

崢：「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崢：「我想你了」

崢：「看到信息給我撥過來」

崢：「想聽聽你的聲音」

一句“我想你了”讓些許恍然，就好像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姜南杉看到了未接電話，回撥了過去。

呼聲響了幾秒后，電話那端傳來了賀北崢悶悶的聲音，“喂。”

姜南杉將手機掛在耳邊，輕聲跟他解釋道：“我去洗澡了，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賀北崢嗯了聲，默了幾秒后說，“我也剛洗完澡。”

“哦。”姜南杉問道：“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端遲遲沒有聲音，姜南杉將手機從耳邊拿走，看到還在通話中，又拿回耳邊喊了聲，“賀北崢？”

賀北崢嗯了聲，聲音低低的。

“我今晚去相親了。”

姜南杉握手機的手不自覺收，同時收的還有的心臟。

賀北崢停頓了下，“被我爸騙過去的。”

姜南杉眼睫微垂。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不明，“姜南杉，我跟別人相親，你會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