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壯的藤蔓如同怪蟒垂落，地面堆積著厚厚的腐葉，踩上去而陷腳，散發出微腥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腐爛和某種若有若無的瘴氣的混合味道，寂靜得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他們極輕極緩的腳步聲。

蕭衡猛地抬起右手，握拳。

后所有暗衛瞬間停步，如同石雕般凝固在原地，連呼吸都刻意放輕，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蕭衡蹲下，一雙眸子仔細審視著地面。

腐葉層很厚，看似毫無異狀。

但他卻出手指，極其小心地撥開表層幾片較新的落葉，出了下面略深、略顯板結的泥土。

他的指尖在泥土上輕輕劃過，又捻起一點放到鼻尖嗅了嗅。

“兩天有人走過。”他低聲對靠近的一名暗衛道，聲音得極低，“腳步很輕，刻意收斂了氣息，但重不輕，是個年男子。而且……他在這里略微停頓過，腳尖朝向這個方向……”他指向林間一個并非明顯路徑的方向。

暗衛眼中出欽佩之。

這些痕跡極其細微，幾乎無法辨認，但在蕭衡眼中，卻如同清晰的指路牌。

隊伍再次無聲前行，沿著蕭衡判斷的方向追蹤。

可追蹤了約莫一個時辰后，蕭衡再次停下，“他在繞圈子。”

他眉頭鎖，目掃視著周圍幾乎一模一樣的環境，“而且刻意選擇了最難走、最能掩蓋痕跡的路線。他對這片林子的悉程度，遠超常人。”

一旁，一名暗衛低著聲，道，“是，沈先生比我們都要早來藥王谷，而且他時常會跟著前谷主進山采藥，這里，肯定是他更為悉。”

另一名暗衛也忍不住開了口，“蕭將軍，不是屬下信不過您，只是藥王谷附近山脈相連，當初我們跟著谷主找尋沈先生的巢都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如今，恐怕是更難尋了。”

那巢，畢竟是個死，就在那兒待著。

可沈越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會跑會，說不定他們千辛萬苦找到地方時，沈越早就走了。

可蕭衡卻并未氣餒。

他看了眼幾人，眼神格外沉，“這才找了多久，一個兩個就開始打退堂鼓了？若你們在我軍中，眼下已經被拖下去挨軍了！”

他說著，眉心微微擰起，“沈越或許的確比你們悉此地，輕功也比你們厲害，可你們莫要忘了，他離開時，還帶著一個人。”

阿九。

那孩子不過十二歲，腳程肯定不會那麼快，也不會如沈越一般那般心細。

他一定會留下很多線索。

這就是希！

思及此，蕭衡看向眾人，沉聲道，“四下都找找，可有什麼線索。”

“是！”暗衛們應聲，這才四散開去。

而蕭衡也朝著左側的方向，繼續搜尋。

沒多久，他便發現不遠的矮樹旁，有幾個枝條被折斷的痕跡。

他立刻上前查看，竟發現被折斷的地方，還沾著一些深褐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這是鮮干涸后，在這樹枝上變了的樣子。

思及此，他更細心地開始搜索，便發現腳下的腐葉有些奇怪。

雜無序，比別明顯高出了一些來，像是什麼人特意將這些腐葉弄來此，遮掩什麼痕跡。

這樣想著，蕭衡便將那些腐葉給掃開，果然發現腐下的泥土，有一個的痕跡。

痕跡旁，還有一個淺淺的、手掌按的印子，五指廓模糊，但能看出手指纖細，絕非年男子的尺寸！

接著，在那手掌印前方不遠，蕭衡發現了半個腳印——比之前看到的沈越的腳印小得多，也淺得多，應該就是阿九！

看腳印，落地時明顯虛浮無力，腳尖方向甚至有些拖沓，仿佛主人當時正于虛弱或失衡狀態。

所有的線索在蕭衡腦中瞬間串聯起來，構了一幅清晰的畫面：

阿九在此倒了。

的手下意識地撐地，按在了地上，留下了掌印。

摔倒時，可能撞到了旁邊的枝條，尖刺劃破了，甚至可能刺傷了皮，留下了那幾點跡。

隨后被迅速拉起，沈越去尋來這些腐葉，遮蓋痕跡。

“這邊。”

蕭衡低喝了一聲。

林中寂靜，雖然只是低喝，但暗衛們都聽到了，齊齊圍了過來。

看到腳印，眾人也都猜出了沈越帶著阿九前行的方向。

蕭衡站起，順著腳印的方向抬眸去，只是林中樹木太多，本不到盡頭。

便只能問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落崖山。”有暗衛應著，其余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落崖山？”蕭衡皺了皺眉，隨即問道，“有多高？”

“落崖山算是附近第二高的山了，山上到都是懸崖峭壁，極難攀爬，一個不留神就會摔下山崖去。”

聽到暗衛的回答，蕭衡的心里卻已經有了答案。

“他想要窺視藥王谷，必然需要視野開闊、又能蔽自的高。聽你們說，落崖山山勢雖然險峻，但確實能俯瞰藥王谷的絕佳位置，沈越，很可能帶著阿九去了那！”

說話間，他看向其中兩名暗衛，道，“你們二人回去，跟影七匯報此事，其余人，隨我去落崖山！”

“是！”暗衛們立刻領命。

越往高，林木漸稀，但巖石嶙峋，山路越發難行。

風也更大，吹得人袂獵獵作響。

在一陡峭的坡段，蕭衡再次發現了有價值的線索——一片半埋在碎石下的、被踩扁了的特殊藥草葉子。

那葉子形狀奇特，并非此地常見品種。

“他上去過！”蕭衡神一振，指著上方約可見的崖頂。

眾人更加小心，借助巖石和灌木的掩護，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向崖頂去。

接近崖頂時，蕭衡忽然猛地一擺手，三人瞬間伏低，于一塊巨巖之后。

他緩緩探出頭，銳利的目如同鷹隼般掃過崖頂平臺。

平臺上空無一人。

但蕭衡的目卻定格在平臺邊緣的一背風角落。

那里的地面相對平整，有幾塊石頭似乎有被移過、充當臨時坐的痕跡。而最重要的是，在那旁邊的泥土上，清晰地印著兩個不同尺寸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