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霜打菜

◎更，更甜◎

結束與莊濤、楚彤云的視頻電話, 莊青裁重新拿起筷子。

自均速旋轉的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套的致碗碟，正中央則放著一盆造型別致的盆樹, 頂部枝葉彎曲一個弧度, 自然而然垂落，如同正在做出邀請客人的姿勢。

那是溫書黎曾經放在臥室心栽培的一株植。

辭世后，溫皓白便用剪子絞斷了那些纏在樹枝上的繩線，時隔一年, 放任生長的盆樹以另一種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亦是另一種驚艷。

莊青裁低頭, 自己面前的描金夏荷瓷碗里多了一點翠：是方才剛上的那道“玉石青松”。

繡園今年也請了廚師團隊來烹飪團圓飯，傳菜師傅介紹說，這道菜里的“青松”是產自某生態園的霜打矮腳青，“玉石”則是松江鱸魚片, 質細致，與霜打菜的甜甘相互融。

溫皓白特意為夾了棵青菜，角還帶著不易覺察的弧度：“多吃一點, 葷素搭配對好。”

莊青裁用眼神嗔責丈夫過于“稚”的行為。

瞥見燉盅里的松茸燉繡球豆腐, 也很“溫”地勸：“你也多吃一點－－這位大廚的刀功真好, 豆腐都能切這麼碎，回去我也得多練練。”

溫皓白微微側目：那是他們才懂的小。

兩人你來我往，目快要黏膩到一塊兒。

溫茗在旁不進話，只好輕咳兩聲, 示意胡旭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拿過來，一人給了一只紅包。

按照溫家的規矩，長輩給的歲紅包都是八千八百八十八, 圖個吉利, 溫老太太去年也給了, 只是，彼時的心與此刻不太一樣，即便莊青裁收下紅包，也一直惴惴不安。

溫茗叮囑：“今晚睡覺前，記得放在枕頭底下。”

莊青裁連連點頭：“謝謝溫老師。”

溫茗微微蹙了下眉：“這都多久了，還我溫老師啊？”

見兒媳愣怔，又點了一句：“打算什麼時候改口？”

原來是這事兒。

搬回繡園后，想來，溫茗也想通了許多事。

溫皓白像是打樣似的喚了聲“媽”，隨后揶揄：“你要改口，是一個紅包，恐怕了點兒。”

生怕溫茗誤會什麼，莊青裁輕輕擺手：“哪、哪有！我是那樣的人嗎？”

溫皓白側目，滿臉寫著“你是不是自己不清楚嗎”。

溫茗舒展開笑容：“確實是了點兒－－這幾天閑著沒事，讓皓白領你去帽間和珠寶室看看，喜歡什麼，自己挑。”

想想還覺得不夠，再度囑咐胡旭：“得空了幫莊小姐錄一下指紋，以后總歸要經常進出的。”

言下之意，莊青裁已經是繡園的主人了。

與溫書黎不同，盡管溫茗曾在里了一傷，但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純粹的、無私的、不會變質的。

溫茗相信他們的。

莊青裁稍稍醞釀，喚了聲“媽”，隨后又示意對方不必大費周章：“其實，我平時沒什麼機會能用得到那些首飾和包包……媽，要不然您送幾幅字給我們罷，正好，可以放到玲瓏華府的書房里……”

話未說完，溫皓白便抬手了一下：“你倒是真會挑，知道我媽一副字能拍到多錢嗎？”

聽到“拍到”這個詞，莊青裁就知道大事不妙。

溫皓白慢條斯理為溫茗抬價：“……不一定比那些首飾和包包便宜。”

莊青裁倒吸一口冷氣：是自己的疏忽。

沖溫茗干笑兩聲，默默改口：“當我沒說－－那還是要首飾和包包吧。”

＊

吃過年夜飯，兩人又陪溫茗看了會兒春晚。

楠今年一直沒有下雪，夜歇息前，他們換上寒的，手牽手去后院小坐片刻。

溫皓白履行了去年人節時的承諾，準備了不煙花棒。

以及，滿滿的心意。

夜幕像是最頂級的墨藍天鵝絨，將有人雙雙罩住。

迎著莊青裁被手中煙花棒花火照亮的笑容，他淡聲提問：“我們什麼時候把婚禮辦了？”

莊青裁一愣：“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溫皓白糾正：“并非突然，想了很久，只是……”

頓了頓，他皺眉：“欠缺一點氣氛。”

手中的煙花棒慢慢熄滅，莊青裁沒有再去拿新的，只抬眼遠眺：極富設計的仿古院落里點了不計其數的燈盞，深深淺淺，高高低低，如同睡臥在樹影中的一條長龍，約還能看見城南山上另外幾私人宅邸的影廓，更為視野中的風景增添幾分悠然與神……

確實有氣氛的。

適合提辦婚禮的事。

事實上，每每想起先前自己與莊青裁在咖啡館里如同談生意一般、毫無氣氛可言的婚姻探討，溫皓白只覺得無比后悔，恨不得將所有好的東西，統統砸在此彌補當時的憾。

溫皓白如實相告：“我最初的計劃是在這里鋪滿鮮花，紅玫瑰或者香檳玫瑰，吃完年夜飯就領你過來－－但忽然想到，買太多的花，你一定會說我浪費、罵我敗家。”

他很清楚，莊青裁并不喜歡那種一次的浪漫。

當然，還有別的計劃：“也想過為你放一場煙花。”

莊青裁微微瞪大眼睛，正下意識盤算著一場私人訂制的煙花得多錢，耳邊卻響起溫家小家主蔫蔫的聲音：“但這里是半山腰，嚴明火，煙火燃放許可證沒申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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