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你不在，我沒熬夜的理由了。

隔幾秒，周旋回了個“溜走”的表包。

寧夷然似醉非醉，在一旁瞧著，忽說：“對了，我想起一事兒。”

白行樾抬抬眼，等他后話。

寧夷然笑說：“之前在蘇州，你說的那個在追的曖昧對象，追到手了麼？”

白行樾說：“差不多。”

“怎麼沒介紹給我們認識？我當初可是立馬就宣了。”

“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白行樾說，“等回北京再說吧。”

寧夷然適可而止。

邊喝邊聊，這頓飯到晚上才結束。

寧夷然打車來的，白行樾要送他去附近酒店對付一晚，寧夷然說：“明早還有事兒，我趕最晚那趟航班回去。”

白行樾說：“一來一回，夠你的。”

“要是愿意，怎麼樣都不覺得麻煩。”

白行樾不置可否。

臨走前，寧夷然笑了笑，似玩笑似提醒：“老白，那時候年輕，脾氣都大，我們都沒因為莊路菁鬧掰。我希以后也不會有任何事冒出來，干擾我們的。”

白行樾沒說別的，淡淡睨他：“往后喝點兒酒，注意自個兒。”

和白行樾分開，寧夷然臨時了輛網約車，副駕坐著一個穿高中校服的生，師傅說是他閨，問他介不介意帶一起。

寧夷然說不介意，拉開車門坐進去。

去機場的路上，生一直瞄他，寧夷然覺得好笑，端起長輩架子，隨便打聽：“高幾了？”

礙于家長在，生不好多說什麼：“……高一。”

寧夷然由衷慨：“真年輕。”

他和白行樾也這麼年輕過——

他們六七歲那年，白敏跟丈夫離婚，給白行樾改了姓，帶著兒子從軍區大院搬進清北校區附近的老洋房，和寧家了鄰居。

白敏以事業為重，家里經常只有白行樾和一個保姆。陳教授看不過去，常把人到自己家吃飯，幫忙照顧白行樾。

一來二去，他和白行樾朝夕相，和親兄弟沒區別。

白行樾家教嚴，品學兼優，上初中前還算聽話。有次撞見白敏單獨去接現任的孩子放學，白行樾表面沒什麼反應，之后像撞了邪，越來越叛逆。

那幾年，他們煙喝酒、打架泡吧，除了早，把不能干的事全干了一遍。

白行樾是為了跟白敏對著干，而寧夷然單純覺得好玩刺激。他們一起挨過打、背過分，也在國旗下念過檢討；最瘋的時候，直接開跑車進學校，在場撒錢燒書，氣得校長一次次家長。

每次從學校回來，白敏不了又打又罵，白行樾從不買賬，一天比一天難管。

高三下學期是母子倆鬧得最僵的時候。

眼看要高考，白敏請了個師范的研究生給他們當家教。那時莊路菁不過二十歲出頭，溫知，跟他們無話不談，比起老師更像姐姐。

白行樾毫不避諱地追了一段時間。

沒過多久，白敏發現不對，找到莊路菁，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對批評教育。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學校直接扣了的獎學金和博士推免資格。

莊路菁不了那些流言，辦了休學，在出租屋養病。

高考后，寧夷然第一時間去找。沒幾天白行樾也來了，兩人在屋里聊了很久，寧夷然在外候著，忐忑不安。

或許原生家庭影響，白行樾對莊路菁這種類型有好，有可原；寧夷然至今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喜歡上，喜歡到明知道白行樾的，還要去橫一腳。

但他們沒因為這事鬧掰。寧夷然想過原因，要麼白行樾更看重兄弟，讓著他；要麼白行樾對莊路菁沒那麼喜歡。

兩男爭一的戲碼太俗套，說白了，白行樾還不屑這麼做。

畢竟是初，意義總歸不一樣。這些年寧夷然和莊路菁沒斷了聯系，逢年過節相互問候一下，偶爾到上海出差，也能心平氣和地一起吃頓飯。

莊路菁放不下白行樾，隔三岔五打聽，他盡量知無不言。

前幾天莊路菁陪老公來北京看展，和他見，簡單聊了幾句，寧夷然這才得知去找過白行樾。

莊路菁不想惹白行樾厭煩，什麼都不肯說，卻有試探他的意思。寧夷然約察覺到什麼，有點苗頭，但不確定，所以來熱城求證。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趟來得荒謬。

他不是吃回頭草的格，以往那幾段，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基本都能做朋友，涉及到利益，甚至可以資源互換。唯獨對周旋，他一直記掛著。

都是人，寧夷然心里清楚，白行樾今天不可能讓他求得結果。

可無論有沒有苗頭，該提醒還得提醒，他不想到時弄得大家都不好收場。

男人的自尊心也好，本的劣也好，和周旋修得正果的可以不是他，但一定不能是白行樾。

-

在飛機上瞇了一會，落地北京，寧夷然直接去了建國門附近那家酒吧。

快過年了，難得生意好了點，后半夜桌桌滿。

一進門，寧夷然穿過大廳，在吧臺尋個位置，喊黃上酒。

黃看見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眉弄眼地說：“我說然哥，你三天兩頭往我這兒

跑，真把這里當家啦？”

寧夷然哼笑：“照顧你生意還不好。不然不敷出，你等著帶大家喝西北風？”

這家店的營業執照上登記的是他名字，沒幾人知道老板是白行樾。黃不好多講，嘆口氣：“你也喝點兒吧！每天渾渾噩噩的，失也得有個度啊。”

寧夷然說：“我渾渾噩噩，不是因為忘不了。”

“那因為啥？”

“在一起的時候問心有愧，沒對特別好。”

黃撓頭：“哪兒跟哪兒啊。我可聽說，你對你朋友都好的。”

寧夷然拿起酒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黃挽起袖子，剛要走，被寧夷然住。

黃無奈，手一攤：“然哥，你說吧！我今晚不干活了，就陪你聊天。”

寧夷然沒搭理，指了指舞臺方向：“你們就不能花點兒錢，請個樂隊來演出麼？”

“我也想啊，問題是，有人不讓。”

“誰不讓？”

黃面上笑呵呵，心里說，你兄弟。

寧夷然被盯得發，也沒多問，甩甩手，他去忙。

又坐了會，寧夷然正要回去，有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悄無聲息靠過來，要了杯和他一樣的酒。

這酒太烈，嘗了一口，被嗆到，止不住地咳嗽。

寧夷然一開始沒管，看嗆得滿臉通紅，給點一杯檸檬水。他把杯子推到面前：“水里加了蜂和冰塊，喝了能舒服不。”

姑娘用紙巾了下眼角的水汽，眉眼彎彎，聲音輕輕的：“……謝謝。”

把那杯檸檬水握在手里，沒喝，小口啜著那杯酒，遲疑，倔強。

演技太拙劣，寧夷然一眼明了，還是配合道：“今年多大了？”

姑娘答：“快二十了。”

“也到了來酒吧玩兒的年紀了。”

“我平常不怎麼來這種地方的。”姑娘抿一笑，捋了捋亞麻的頭發，“就是想試試，買醉是什麼覺。”

寧夷然瞧著，米白羊絨，臉上化了淡妝，燈一晃，有種格格不的清純。

他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和周旋完全不是一種類型，只是這姑娘眼里世俗太多，有野心，和當初的周旋一模一樣，卻不如周旋圓妥帖。

為了這點像，寧夷然樂意繼續看演戲：“那說說，為什麼買醉？”

姑娘和他聊起家里和學校，話題一點也不新鮮，兜來轉去和錢有關。

寧夷然百無聊賴地聽著，時不時回應一句。

聊到最后，姑娘看了眼他的腕表和袖扣上的暗紋，鼓足勇氣：“我學校離這不遠，我在附近租了房子……”

寧夷然平和打斷：“哪有一遇見，就往人住奔的。”

姑娘被逗笑，還算坦誠：“我只是……不想讓你吃虧。”

“你還知道是我更吃虧。”寧夷然說得直白，毫不留，“主要，我對包養學生沒什麼興趣。”

姑娘盯著杯子里的檸檬片，不說話了。

第一次做這種事，尊嚴還在，沒來得及被自己踩在腳下，更別提被別人這樣對待。

寧夷然晾了一會，等這杯酒喝完，把手機號給：“你想的那種方式不行，也不妥。那就按我的方式慢慢來。”

姑娘問什麼方式。

寧夷然說：“先把課業完，別想有的沒的。錢我定期轉你。”

“……我會盡快連本帶利地還你。”

“利息就算了，本金你看著還。當我心好，做慈善了。”

姑娘怔然：“就這麼簡單？你對我真沒別的要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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