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依依眉頭微微一簇，微啟：“他，還沒回來嗎？”

這句話問的簡單，伴隨著外面呼嘯的寒風，更像是輕微的嘆息。

見此，秀竹無奈搖頭，藥碗暫且又擱了回去：“姑爺回來了，現在應該在老爺那邊，商議那賊人的事兒。小姐你別多想，好好休息就好。”

馮依依轉了個，臉朝著里躺著，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睜開，纖長眼睫微幾下。上是有些疼，虧著有那堆干草，摔得倒沒那麼厲害，相較于現在的心，這點傷痛顯得無足輕重。

那賊人如何，自然是給府去辦，更想知道婁詔為何不去五梅庵？

“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就好了。以后可別走，臨近年關，總是些。”秀竹輕聲道。

馮依依低低的嗯了聲，一頭長發鋪灑在枕上，小巧的耳邊，幾縷發被汗黏住，在臉頰上。

秀竹輕手輕腳把香爐挪到了床頭幾案上，里面燃著助眠香。香爐頂蓋冒出細細煙，舒緩的香味蔓延開來，充斥了整個幔帳。

馮依依聞著好聞的香，眼睛盯著床里，干燥：“不來，是因為不在乎嗎？”

。

祠堂，冷風源源不斷從開著的門往里灌著，供臺上的燭火幾番差點熄滅。

“啪”，馮宏達一掌拍在供案上，震得杯盞一陣響。

“你就是這麼照顧的？把自己一個丟在山上。”馮宏達臉鐵青，一雙眼睛滿是怒火，“依依從小膽子小，又怕冷，你不知道在等你？今日這是沒事，出了事你當如何？”

馮宏達很發這麼大的火，他是個商人，講究和氣生財，平時對著誰也是一副笑臉，加上相貌不錯，在城里很有人緣兒。可是，馮依依是他唯一的逆鱗，那是他的命，誰都別想一手指頭。

“怎麼，覺得我馮家是商賈，不似你們婁家書香之家是嗎？”

馮宏達的腳邊，婁詔一青袍跪在那兒，脊背筆直，雙拳握起垂在腰的兩側。半垂著臉，燈影中看不清他的緒，只著半截如玉一般的下頜。

“請爹責罰！”婁詔語氣清淡，所有緒藏在眸中。

“你！”馮宏達抬手指著婁詔，氣得發抖，“好！”

只覺得越說越氣，馮宏達幾步走到墻邊，手取下掛在墻上的藤條，轉到婁詔后，想也沒想便狠狠下。

“啪啪”，藤條刺耳的聲音比寒風更利，打在人上像是要拆了人的骨頭。

婁詔發出一聲悶哼，脊背不由繃起來，但很快又直。

馮宏達怒火中燒，馮依依是他唯一的孩子，妻子早年走得早，都是他一把帶大的，何曾過什麼委屈？想到這兒，手里藤條更是了幾分，高高揚起來。

“大哥！”徐魁沖上來，一把攔住馮宏達，勸了句，“這種事誰也想不到，明日姑爺還得去衙門，怎好讓他帶著傷去？”

馮宏達嘆了一聲，眉頭越發皺，手里藤鞭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徐魁低頭看了眼婁詔，趕把馮宏達拉到一旁，小聲道：“你現在倒是打舒坦了，回頭傳出去可好？說到底，他有功名在，怎能隨意手？不為別的，大哥也得為依依的以后著想。”

話是這麼個道理，可是馮宏達就是心疼，馮依依是他的心頭，要是換做別人他早就給打殘咯。

徐魁見是應該勸下，便又走回到婁詔面前，弓下腰去：“姑爺，今日這事也不怪大哥發火，你想依依一個兒家，從小就沒遇過什麼事，到現在還沒醒，當爹的不心疼？”

“，”婁詔低著頭，目落在青地磚上，眼中有一瞬的渙散，“現下如何了？”

徐魁直起腰，面對眼前這人，心里嘆了一番，說一句謫仙之姿也不為過，只是終究里太冷，無法化開。

“也罷，你以后且好好待。”徐魁沒再說什麼，人是馮家的贅婿，他也不好指責太多。

馮宏達氣得拂袖而去，臨走留下冷冷一句：“你在這跪著，一直到依依醒過來！”

見馮宏達出了祠堂，徐魁也趕跟上。

婁詔面無表的垂首，雙膝落在冰涼的地磚上，冬日的寒氣直直的往骨頭里鉆，可他一不，如同一尊雕像。

游廊下，冷風吹去上怒火，馮宏達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二弟，是我錯了！”馮宏達語氣中摻雜著后悔，眼著院中厚雪，一拳頭砸在廊柱上。

世上萬千種藥，獨獨沒有后悔藥。想起半年前孔家婚，不愿將馮依依送進火坑，才招了婁詔。其實馮宏達知道，馮依依中意婁詔，的心思向來簡單，不難看出。

如今走到這步，怨誰好呢？

徐魁搖搖頭，回看了眼祠堂方向，只輕聲勸了句：“去看看依依吧？”

頭頂的燈籠晃了兩晃，馮宏達臉稍霽：“我不會讓依依苦的，我的兒，誰都不能欺負！”

說完，便低頭整理了裳，抬步往東苑走去。

。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頭晌，昨日一場雪，今兒天亮堂了，一大大的日頭掛著。

馮依依從床上坐起來，神好了許多，正低著頭，手指描著被子上的芍藥花。長發垂下，過白玉一樣的臉頰。

難掩一臉心事。

秀竹收走空藥碗，給后的婆子，后者利索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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