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桃。”關語堂笑著兩步過去，將地上的小娃兒高高舉起。

大掌有力，穩穩托著桃桃腋下，在空中轉了兩圈。

桃桃咯咯笑著，兩只小手張開，像只快樂的小鳥。

關語堂把桃桃抱懷里，臉蹭著那胖胖的小臉蛋兒：“想死關爹爹了。”

馮依依走去車邊吩咐，讓車夫婆子先回去。來時已經跟老太君說好，會帶著桃桃在船上住一天，與關語堂團聚。

上了船，還是那些伙計悉的面孔。朱阿嫂的小兒子長了不，臉曬黑了些。

大概是關語堂提前說過，伙計們不再稱呼馮依依為當家娘子，而改口“馮娘子”。

桃桃雖然小，但是記很好，很多人都認識，也愿意過去給人家抱一抱。唯獨，對著阿辰不手，任憑對方拿著布老虎哄，也沒用。

“小丫頭記仇啊！”阿辰抓著腦袋訕訕一笑，干脆將布老虎塞到桃桃手里。

關語堂大力拍了阿辰肩頭，順勢將人推一把：“還說，當初是誰抱著我閨，跟夾著米袋一樣？”

眾人哈哈大笑，開始紛紛推搡阿辰。

馮依依跟著笑，就像回到辛城那段日子，與大家一起吃，做事。

“今兒，我小妹和桃桃過來，咱們就在這船頭擺一席。”關語堂雙臂叉腰，脖子一揚，聲音洪亮，“去個人買酒，那誰去炒菜，別放太多鹽，齁死人。”

伙計們爽快的呼應，人圈各自散開，各做各事。

馮依依抱著桃桃，站在關語堂后：“大哥，喝酒。”

“省的。”關語堂應了聲，回來桃桃的小辮子，滿眼疼，“關爹爹。”

桃桃咧笑，回頭趴在馮依依肩上。

四下安靜下來，兩人一同進了船艙。

“家里很好，莫師傅照看著兩池子，過幾日就采珠。”關語堂走到桌邊，為馮依依拖出一把凳子，“辛城也安定下來，那段運河年前估計就能挖。”

馮依依坐下，攬著桃桃的腰放在自己上：“辛苦大哥。”

“哪來的辛苦，下面都有人做，我就偶爾問問。”關語堂坐在對面，低頭削著一個梨，“老爹好不好？”

馮依依低著頭，手著桃桃的小手：“爹有事，不在京城。”

關語堂點頭，切下一片梨，手往前一送，給到桃桃手里：“老爹有分寸，你不用還擔心。”

“大哥，我給你的信收到了？”馮依依問。

“收到了，”關語堂把刀往桌上一擱，撈起一旁手巾了，“還真讓你說對了，真去了辛城。”

馮依依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笑容漸淡。關語堂常年跑船，碼頭停靠裝卸貨，打過道的人自然知道他，李貞娘是個有心機的，仔細一打聽就會知道。

有些人就跟狗皮膏藥一樣，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人家好心救了，反倒變得像欠的。

“大哥知道的為人就好。”馮依依不多說，相信關語堂子心里也有數。

晚上，大船停在一僻靜地方，是京郊一小渡頭。

甲板上支了兩張大桌子，伙計們圍坐在桌前大聲劃拳，一杯杯酒像白水一樣往肚子里灌。

馮依依是喜歡熱鬧，但是一幫大男人喝起酒來那一個吆喝，好像誰聲音大誰就贏了。

為表意思，馮依依喝了兩杯，隨后便走下船去。

月尾月初，天邊只剩下一彎細細月牙兒，像極人的柳葉眉。

晚風掃過，深深的蘆葦叢刷刷作響，底下是河水的叮咚聲。

一陣笛聲悠揚響起，安靜的夜里，與風聲，水聲相，奏一首獨特樂章。

馮依依提著一盞燈籠，沿著渡頭木棧道一直往前，循著笛聲而去。

路口古樹下，一條人影拔站立，離著兩三丈遠，看不清他的樣貌。

“依依。”

馮依依心下一定，抬起燈籠一打，蓮步輕移，擺拖過糙木板：“你怎麼來了？”

婁詔從樹下走出，一勁裝，皂靴踩上棧道，手中玉笛別去腰間：“想來就來了，這個給你。”

說著，婁詔另只手從后出，馮依依只覺鼻尖一陣香氣。

“過來的時候見著一株花樹開得正好，便為你折了一枝。”婁詔將花枝塞進馮依依手里。

馮依依輕輕一嗅，花香鉆進鼻子，沁人心脾。兩只手抱著花枝，纖細依人。

這時，棧道上傳來說話聲，兩人俱是看過去。黑暗中一高一矮兩人往這邊走來，其中一人是關語堂，另一人卻是李貞娘。

經過馮依依和婁詔時，李貞娘停步，小小的軀就跟個半大小子一般。

“這花真好看。”李貞娘幽幽一嘆，自己已經隆起的小腹，隨后繼續向前。

不遠停著一輛馬車，關語堂送李貞娘上了馬車，那輛馬車隨后啟，消失在夜中。

“會說嗎？”馮依依問，剛才李貞娘那一聲嘆，無端讓人生出森。

婁詔立在馮依依旁，雙手負后：“每個人都貪心，只是貪的東西不一樣，也一樣。”

馮依依一陣后怕，側著臉搖搖頭：“幸虧大哥沒有上當。”

說話間，關語堂已經回來。

面對婁詔，關語堂只是客氣拱拱手：“宋越澤將軍托送的貨白日已經卸下，婁大人派人去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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