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去忙。”宋夫人善解人意，當下就吩咐家里管事去送林昊焱，轉而看著馮依依，“馮小姐覺得悶，也可以出去轉轉。”

馮依依起，盈盈一禮。知道兩位夫人是想商談定親事宜，不便留下來。

梅媽媽一直跟在后，不免就有些懷疑：“宋家姑娘的子骨這麼差？那整日里的傳言怎麼回事？”

馮依依不語，心里還在惦記梅桓。

沿著游廊繼續往前，一路上并沒有見著幾個人。宋家人常年駐守西北，京城府邸只留了幾個人照看。

前方是馬廄，馮依依停下來，見著一個高大影從馬上躍下，不在意落下的雨水，那人一把掀開頭頂的羽披兜帽，出一張剛毅的臉。

“他就是征西大將軍宋衡。”梅媽媽在馮依依后提醒。

宋衡大掌拍拍駿馬脖頸，隨后往游廊上走來。

“晚輩見過將軍。”馮依依行了一禮，纖巧影立在廊柱旁。

宋衡解了雨披扔給后隨從，低頭看看小小兒家：“馮依依？你在辛城見過宋越澤？”

“見過。”馮依依應著。

“走，跟我說說他。”宋恒聲大嗓門，頭發微。

馮依依點頭，跟在宋恒邊往前走。梅媽媽跟在兩人后面一段距離。

宋衡四十多歲，健碩，虎背熊腰，走起路來也是鏗鏘有力，果真是一代大將。

馮依依知道婁詔很高，關語堂也很高，但是都比不上宋恒高大健壯。上帶著武將的殺伐之氣。

再看相貌，宋越澤應是隨了宋夫人多些，樣貌清秀，宋衡比較獷，甚至有些兇。

也就是問問宋越澤在辛城做了什麼，宋衡看起來也是話不多的樣子。

“梅桓，”宋衡腳步微一頓，裝作無事的看去前方，“多謝馮小姐相救。”

聞言，馮依依亦是一怔，下心底驚詫，繼續邁著步子無事般前行：“將軍不用謝。”

兩人往前走著，從后面看著只像是長輩和晚輩的對話。

實則，馮依依現在心里有數，宋家已經知道梅桓的事，或者說已經將梅桓給妥善安排。

這也不難解釋，清月觀的屋子空了。而讓來宋家，不過就是向道一聲謝。

回國公府時，馮依依同喬氏乘了一輛馬車，雨水依舊滴答不停。

街上隨可見守備營的將士騎馬巡視。

馮依依看看外面霾天，想著，或許后面還有更大的風暴。

。

天將黑不黑，正是上燈之時。

一輛運菜的馬車從將軍府后門進，一路到了倉庫前。

倉庫的地窖，一盞青燈燃著，在冷的墻上投下一片影子。

“咳咳，”梅桓手捂著腹部，支撐從木床上起，臉復雜看著面前的人，“爹。”

宋衡握雙拳，額上青筋暴起，張就罵：“混蛋，你不死在外面，老子打死你！”

說著，宋衡高高舉起手。

“爹，阿桓傷著。”宋錦瑤站在床邊雙手攔住，擋在梅桓前。

宋衡怒瞪雙眼，手上是十足十的力氣：“阿瑤你閃開，這小子想死，老子送他一程！”

“你打死他，娘怎麼辦？最喜歡阿桓，還不哭死？”宋錦瑤道，雙臂著就是不讓。

“你娘，”宋衡舉起的手漸漸松了力，臉上也沒有方才的暴躁，“別讓知道這事，不好。”

宋錦瑤點頭，就知道關鍵時候拉出母親最有效。

天下人皆知宋將軍驍勇善戰，赫赫英雄。實則很人知道，這高壯勇猛的漢子，最大克星就是自家夫人，那個小玲瓏的江南子。

“阿瑤，你出去，我同他有話說。”宋衡盯著梅桓，后者低著頭一語不發。

宋錦瑤不放心的看看兩人，隨后走出了地窖。

經過一日，梅桓的傷口正是最疼的時候，就算他強忍著，但角的輕微搐仍出賣了他此時的狀況。

“學會奉偉了？”宋衡尤不解氣，恨不得一腳將眼前小子踹飛，“就你那點兒本事，還去刺殺？去給人當靶子還差不多。”

梅桓吸了口氣，額頭疼得沁出細汗：“我忍不下……”

“忍不下什麼？”宋衡脾氣急躁，直接截斷梅桓的話，“忍不下就跑去讓他們砍死你？”

“我，”梅桓抬頭，滿眼仇恨，“他被炸得人不人鬼不鬼，躺在床上至今不知死活，我如何能忍？”

宋衡濃眉一皺，想要罵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梅桓臉上扭曲，子勾一團，眼尾泛紅：“十年前雙親被害，他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那時候小，記不得太多東西，我怕再忍下去，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阿桓？”宋衡喚了聲，眼中暴躁轉化為悲傷。

“梅桓，”梅桓笑了聲，痛苦仰臉，“沒人生還。”

宋衡搖搖頭，轉走出地窖，等在外面的宋錦瑤趕跑了進去。

雨一直下，清洗著靜寂的黑夜。

宋衡走到后門，一直到了墻邊那棵張牙舞爪的老石榴樹。

樹下，有人披著長長雨披，整個軀罩在里面，深深兜帽遮住容。

宋衡淋雨走上前去：“婁大人。”

第七十一章

石榴樹上掛著果子, 一個個飽滿垂下，像圓圓的小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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