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孩子正是在村口水澤采蛇尾的，這廂過來，便是把今天采到的給陳嬸兒。

在水里泡了半天，采到的很，孩子的手腳凍得通紅。

袁瑤把凳子給了孩子，讓他們坐在爐子邊烤火。那邊，陳嬸兒記了數，便把藥草晾曬去架子上。

“明日你們別去水里采藥草了，”陳嬸兒笑著對孩子們說，“明年請先生的銀子有了。”

哥倆兒聽了，頓時眼睛亮起來，哪還覺得冷，追著問是不是真的？

陳嬸兒說是，指了指袁瑤：“這件事兒，你們得好好謝謝袁娘子。”

袁瑤忙擺手說不用，這本就是詹鐸的銀子。沒有留下的打算，這廂倒是用了合適去，好。

孩子的母親隨后也來了這邊，說是村長讓過來幫忙準備晚食。順著也知道了孩子明年可以讀書的事兒，對袁瑤又是一番激。

日頭落了西，詹鐸同村長回來。

因為趕回渡頭有很長一段路，村長一定要留下詹鐸二人用飯。

簡單的晚食過后，還是那輛舊馬車送兩人回去。

袁瑤才要上車，聽見有人呼喚，回頭，就見一個孩子朝馬車這邊跑來，是采藥那倆孩子里的哥哥。

“袁娘子，”孩子跑得氣吁吁，然后抬起自己的雙手，“這是我和弟弟去半山庵給你求的。”

袁瑤低頭看，借著天邊僅剩的線，看著孩子手心里躺著一枚平安符。糙的黃紙疊，印著紅筆的痕跡。

“好。”笑著接過，心中的。

這些孩子是懂事，且恩的。

沒有再說什麼，攥著平安符上了車。

馬車緩緩啟，沿著來時的路踏上返程。還是不平的路，還是經過村口的那片水澤。

車廂沒有燈火，兩人依舊相對而坐，袁瑤這邊后背車壁。

“那孩子給了你什麼？”詹鐸問。

袁瑤抬眸，看去對面的廓，手跟著往前一：“平安符。”

詹鐸接過，指尖著那枚小三角看，不由想起離開閎州時。連嬸說過袁瑤在古槐觀也求過平安符，后來他看到重五帶著，耿芷蝶也帶著

“你給了村里人銀子？”

袁瑤正在想怎麼跟他說這件事，不想他先問了：“其實，是公子你的銀子。”

“我的？”詹鐸問。

袁瑤點頭，一字一句道：“當初你的四抬箱子，我離開的時候換了銀子。我用不著那些銀子，便給了陳嬸兒，明年給孩子們請教書先生。”

那些銀子應該能用幾年，到時候村里況也會越來越好。

詹鐸手放下：“你倒辦事干脆，兩天就把箱子換銀子。”

他記得整日窩在虹宇院的西廂房，是怎麼把事做這麼快的？

袁瑤分不清他這話是喜是怒，于是就沒說話。

“那些都是給你的。”詹鐸淡淡道，當他從村長口中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到驚訝，不知還有這麼多銀子。

袁瑤心中平靜，說話也輕和：“我用不上那些銀子，那些孩子更需要。”

此話一出，車廂中t安靜了，詹鐸抿，眸中翻卷著什麼。

是了，村里的男丁大多為國捐軀，老弱婦孺日子艱辛。他為主將，該為這些人做什麼，卻不如對面這個小子心細。

短暫的接濟總不是辦法，要往長遠看。

“回頭，我吩咐人尋一個不錯的先生，然后蓋一所學堂。”他道，而后看著坐在對面的子，“至于你”

他話語頓了頓，把手里的平安符還給。

“回京后，我該給你的東西，一點兒都不會。”

這樣通溫婉的子，他以前進竟發現有這般的見地。不貪圖銀錢，將所有拿出來給盤龍村的孩子，算是替他辦了一件好事兒。

袁瑤攥著平安符，沒再說話。去了京城后，就要開始自己的打算。

。

船從江中拐進運河，然后一路向北。

冬季里北風天多，船帆很升起，全依靠在船底的船工蹬槳前行。如此，去到京城的話，用不了十日。

“娘子又在寫字？”連嬸端著水送進來，托盤往桌邊一擱。

袁瑤合上小冊子：“閑來無事，記一下。”

早上，從招嬤嬤那里聽了一味藥的效用，想著記下來。

連嬸拾了塊炭扔進炭盆里：“說前面快到砌州府了，那可是定繁華的地方。”

“砌州，便是那生產綢織布的地方？”袁瑤問，端著水盞抿了一口。

連嬸稱是，并說上回詹鐸給的箱子里，那些綢緞均是砌州產的：“據說那里家家養蠶，人人會織布。”

雖然這話有些夸張，但也能看出砌州因綢織布而聞名天下。

袁瑤來了興趣：“姨母給我的信里提起過那里，也去過，并且學到了一種修補織品的手法，哪怕破損厲害，也能修補個七八。”

那修補的針法，姨母教過，利用這個手藝，修補了詹鐸那張巨峰山輿圖。

“娘子人靈巧，甭管是藥材還是針線，都十分了得。”連嬸夸了句，“自從你給我調理之后，我這睡眠好了許多。”

“有用就好。”袁瑤一笑，臉頰甜甜的。

學到一點兒東西，能幫到別人，這讓覺得開心。

這時，房門開了，詹鐸從外面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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