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曲坊伙計看見男子牽著子進來,倒沒顯得驚訝,作利落的邊引著人往二樓上去。
厚山鎮雖說不大,不過這座采悅坊倒是修的氣派。一層是戲臺,零落擺著桌子,供客人聽曲兒喝茶;二層則是包廂,給一些貴客準備。
詹鐸自然要了最好的一間,帶著袁瑤走了進去。
如今,袁瑤懶得說話,干脆就像不會說話的木頭,他不讓走,便用這種冷淡態度對他。
與他隔著桌子坐下,看去下頭的戲臺。
旁的店鋪都還未開門營業,這種供人消遣樂呵的地方倒是一年到頭開著門。
很快,跑兒伙計將茶水糕點送進來,并著還有一本冊子。冊子上頭是這里的曲目,可供客人點戲,自然是另算銀子的。
“想聽什麼?”詹鐸拿起冊子,隔著桌子遞給袁瑤。
袁瑤余看了眼:“公子忘了,我不識幾個字的。”
詹鐸看,隨后收回手,那冊子在手心敲打兩下:“行,那我幫你選。”
他打開那冊子,也沒怎麼看,隨手點了一出。
伙計道聲馬上準備,收了賞銀便出了包廂。
包廂中只剩兩人,彼此無話,俱是看去下頭的戲臺子。
袁瑤自然是一點兒沒聽進去,實在沒那心思。別人來此是消遣,倒像是罪。
或者,就這樣一直冷淡相對,來對他表明自己的堅定態度。
“瞧,誰來了?”詹鐸開了口,眼簾半垂,示意著坊門。
袁瑤看過去,正見到彭元悟走進來。他在那兒站著張,像是在找人,而后笑著走向一張桌子。
“他對你說去給什麼阿婆送藥?”詹鐸側過臉,看著袁瑤,角似笑非笑,“實在不像是老實人所為。”
袁瑤蹙眉,并不去看他,但是余總能瞅到。
他單臂支著桌邊,形慵懶的靠在太師椅上,加之他今日穿著寬袖跑,頗有些世家子弟那樣的氣質。
只當沒聽見,因為知道彭元悟并不會去徐阿婆家,不過是早上的拒絕,或許讓對方覺得尷尬,才隨便找了個借口。
倒是詹鐸,他等在這里,好像知道彭元悟會來一樣。
詹鐸見袁瑤都不,面更是沒變一點兒,好似他的話本沒聽到,可分明又真的在看彭元悟。
他雙指一夾,起桌上的茶盞,放至邊抿了一口:“到底是小鎮,說是好茶,實則只是糊弄。”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袁瑤聽到,然而還是沒有反應,就像是化作了一截木頭。
袁瑤將注意力關注于戲臺,不信詹鐸沒有事做,會一直耗在這里。然而,看去的方向,彭元悟正站在那里,與一位坐在座上的中年男子作揖,隔著這段距離,也能看見他臉上的笑。
只是那中年男子似乎并未抬眼,專注看著臺上的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點頭,算是對彭元悟的回應。
不難猜出,這是彭元悟想找對方辦事,做出的一番姿態。
袁瑤對彭家知道的并不多,自然不知道彭元悟和那男子談什麼。
“這幅氣的姿態,作為一個男子怎麼能忍得下?”桌那頭,詹鐸嗤笑一聲,“要是我,直接踹了那廝的桌子,給誰擺臉看?實在放肆!”
他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譏嘲,袁瑤聽著,這話明顯就是說給聽的。
手攥了攥,仍舊選擇不去理會他。
要說是找人辦事,當然得說好話,這樣才能將事辦。并不認為彭元悟如此做,有什麼值得譏嘲的,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平常人,有妥協、有讓步,然后也有前進。
或許這些,對詹鐸來說并不算什麼,他生在世家大族,不用擔心有沒有飯吃,不用擔心房屋破了怎麼修補。
底下,彭元悟似乎談得并不順利,那中年男子開始不耐煩,揮手示意不要打攪他聽戲。
“我就說吧,這幅諂姿態如何能事?”詹鐸鼻間哼了一聲,“彭家的日子很難過嗎?讓兒子上元節出來求人”
“大人,普通人就是這樣的。”袁瑤實在聽不下去,終于忍不住出聲。
詹鐸視線從下面移到對面子上,見到繃著一張臉兒,清澈的眼中全是不認同。
不認同?竟覺得他說的不對?
袁瑤從座上起,然后快步離開了包廂。
“袁瑤,回來!”詹鐸手里一拍桌子,沉著聲音道。
但是回應他的是一聲關門響,清清脆脆。
他瞇著眼睛瞅去下頭的彭元悟,而后起追出了包廂去。
外頭,袁瑤沿著過道往前走,待到了樓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若是這時候下去,必然怕上彭元悟,到時還不知詹鐸又會做出什麼。
后的腳步聲接近,知道是詹鐸,眼睛疲倦一閉,只覺額角突突發疼。
“晌午想吃什麼?”
后的聲音問,同時一雙手落在肩上,帶著轉面對他。
對上了他的臉,有那麼一瞬覺得他今日的行為像個孩,對彭元悟的譏嘲也好,對的強勢也好。
是不是在他的眼里,只要他想要,便什麼都可以得到?
“那便隔壁的盛安樓吧。”詹鐸見不說話,幫做了決定。
袁瑤往后一退,離開肩上的兩只手:“戲曲聽完了,我要回家了,大人想吃什麼,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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