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天開始昏暗,涼涼的風從冰河上吹來。
“那里已經封了罷,”昭昭垂下眼簾,輕輕說著,“里面的一切跟著也都就沒了。”
韶慕站起來,牽著子細的手:“為什麼不這樣想?那里會重新好起來,恢復原樣。”
昭昭轉,沒有說話。真要回去京城,當是很難,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選擇帶來抿州,在和魏玉堂準備相見的最后時刻,他跑來阻止。
因為,他也知道不會容易。
一個失蹤了近一年的公主,父皇會如何對外解釋?就像那些和親外邦的公主,哪怕夫婿亡故,也不會再回故土,更何況這個早就死去的。
“昭昭,”韶慕雙手落上的腰,帶著與自己相對,“你什麼都會想起來的。”
昭昭眉間輕輕蹙了下,看進他的眼中。良久,對著他點了下頭。
。
城里漸漸平穩下來,因為年前突發的風寒癥,很多百姓并沒有備足過年用的東西,尤其是糧食。
是以,府出了告示,說是初六開始,想營業的鋪子可以開門,街上允許商販設攤,并不收取稅錢。
此舉一出,城里更是多了些活躍。一些年前備足貨品的小販,可以把東西趕拿出來賣,而家中缺糧食品的,也可上街采買。
“韶通判真是每一件事都能理妥帖,”呂知州連聲夸獎,眼中更是滿滿的贊賞,“如今抿州如此安定,可全是托了你的福。”
韶慕一服,聞言擺手:“是大人治理有方,我畢竟才來三個月,最主要是城里百姓信任大人,不然事不會如此順利。”
聞言,呂知州心里很是開懷:“怕是京城也會知道這件事,本來因為丁家的事,我一直提心吊膽,現在什麼都不怕了。我這就擔心,韶通判如此才華,會很快離開我抿州,去別高升。”
“知州大人過譽了。”韶慕謙遜拱手。
與人又簡單客套兩句,他便離開了州衙。
已是傍晚,街上零零落落幾個行人,街邊還殘留有白日里擺攤子的痕跡。
馮越從街對面大步跑過來,雙手送上一方油紙包:“大人,杏仁。”
韶慕接過,掌心里立即到溫熱,以及紙包里散發出來的香味兒。
很快回到府里,像往常一樣,四個人圍在桌前吃飯。
鐘伯一如既往的偏心昭昭,好吃的就往面前夾。
用過晚食,每個人離開前廳,去做自己的事。昭昭提著韶慕給的杏仁,回去了自己后院的房間。
把點放在桌上,手指開了系繩,出里面圓圓的點心。
桌上的蠟燭只剩下很小的一截,燃了沒一會兒就熄了,整個屋里陷黑暗。
昭昭沒有再重新點燈,而是黑包好點心,然后出了門往正屋走去。
其實和正院只是穿過一道月亮門而已,幾步路的事兒,很快就到了正屋門外。
正屋的門半開著,能看見韶慕背對著這邊,站在桌前在做著什麼。
大概是覺到的視線,他回過頭來:“昭昭,進來。”
屋中點著和的燈火,為他的形鍍上一層暈。
昭昭雙手疊在腰前,抬步過門檻,到了屋里。同時,也看見桌上的藥碗。
韶慕走過來,將房門關好,手落上的肩膀:“去榻上坐下罷,藥還需要涼一會兒。”
“還魂草,”昭昭抬臉看他,角抿了抿,“要是我還是沒記起來呢?”
韶慕笑,手上的后腦:“你會記起來。”
不說先前的第一副藥,就說現在,歸沽他已經沒有能力控制蠱蟲,想消除這毒易如反掌。
昭昭眼中閃爍著,淺淺一笑:“你到現在還是覺得,我必須恢復記憶嗎?萬一找回來,要面對的會更多復雜呢?”
他曾明白的對表示意,就沒想過繼續留著一個失憶的,一個名昭昭的姑娘?
“自然,”韶慕頷首,眸底印著真摯,“只有找回來記憶,才是真正的你。”
他想讓記起來,記起他,他要和真正好好地開始。
昭昭看著他,沒再說話,心里各種滋味起伏著。
“還是和上次一樣,你都知道的,”韶慕笑著,了下認真的小臉蛋兒,“只是今晚沒有雪可以賞,不過可以做別的。”
“是什麼?”昭昭問。
韶慕下頜一揚,往后院的方向示意:“去聽馮越背書。他昨日喝酒誤事,我罰他背完大渝律例的第一冊 。”
“馮越背書?”昭昭沒忍住噗嗤笑了聲,著實沒想到他會帶去看這個。
馮越是個武人,讓背書簡直是要他的命,剛才往這邊走,就聽見馮越在房里蹩的念書,還拿手懊惱錘墻。
“瞧,”韶慕跟著笑,點點的額頭,“果然你也想看。”
他走去桌邊,端起藥碗,手里試了試溫度,然后低下頭輕輕吹著。清雋的背影,舉手投足間總有一份他獨有的清冷。
“韶慕,”昭昭深吸了口氣,角勾著的笑,“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第54章
韶慕剛想轉, 手里頭平穩的端著藥碗,漆黑濃稠的藥散發出清苦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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