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和的手法很練，每一針都扎得準，的手指在針尾輕輕捻，霍景能覺到一溫熱的氣流在里流，之前的酸痛漸漸消失了。“

放松，別張。”

蘇清和的聲音很輕，“針灸時緒要穩定，效果才好。”

霍景閉上眼睛，聞著房間里淡淡的艾草味，聽著蘇清和輕的呼吸聲，竟然慢慢放松下來。

他很久沒有這樣平靜過了，沒有噩夢，沒有力，只有里緩緩流淌的暖意。

半小時后，蘇清和拔掉針，幫他蓋好被子。“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繼續。”

轉要走時，霍景突然開口。“

蘇醫生，你為什麼會來這里工作？”蘇清和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清冷。“

這里安靜，適合做研究。”

沒多說，轉走出了房間。

霍景看著的背影，心里的疑更深了。

他能覺到，蘇清和的上，藏著故事。

接下來的幾天，霍景雖然偶爾會抱怨作息太嚴格，但還是乖乖配合。

蘇清和的治療方案確實有效，他的睡眠好了很多，噩夢的次數減了，神經痛也沒那麼頻繁了。

這天下午，針灸結束后，霍景看著蘇清和收拾針灸包，突然說。“

我想吃火鍋。”

他語氣帶著一難得的懇求，“我很久沒吃了，就想嘗嘗味道。”

蘇清和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桌上的針灸包邊緣，沉默了幾秒。

向來不允許治療期的病人打破飲食忌。

可抬眼時，撞進霍景眼底那點近乎孩般的期待，像被雨水打的火苗，微弱卻執著。

讓到了邊的拒絕，莫名轉了方向。“

可以，但要清淡鍋底，不能吃辣，也不能喝飲料。”

收回目，語氣依舊平穩，可耳尖卻悄悄泛了點熱。

霍景沒想到會松口，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像蒙塵的星星突然被凈。“

好，都聽你的！”晚上的別墅客廳，暖黃的落地燈取代了白天的冷白燈，餐桌被臨時拼了小火鍋桌。

一只白瓷鍋坐在銀爐架上，淡金的清湯咕嘟咕嘟冒著細泡，菌菇的鮮香混著玉米的清甜，慢慢在空氣中散開。

蘇清和特意讓廚房用了骨湯打底，提前燉了兩個小時，表面浮著一層極薄的油花，既不違背“清淡”的要求，又能提味。

配菜被整齊地碼在青釉盤里：白的娃娃菜、卷花狀的金針菇、切得厚薄均勻的牛片，還有霍景沒注意過的、切得小巧的馬蹄塊。

蘇清和坐在他對面，先手調小了爐火，又拿起公筷，夾了一撮金針菇放進鍋里。“

這個煮三分鐘就好，煮久了容易塞牙。”

霍景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

他以前吃火鍋，沒人這樣細致地告訴他“什麼該煮多久”。

他看著蘇清和垂著眼，睫在眼下投出淺淡的影，手指著公筷的姿勢很穩，連放菜的作都著嚴謹。

忽然覺得，這個總是冷冰冰的醫生，好像也沒那麼難接近。“

你以前也這麼吃火鍋？”霍景忍不住問，夾了片牛放進鍋里，看著片在清湯里慢慢卷。“

嗯。”

蘇清和應了聲，又往鍋里丟了幾塊玉米。“

我母親以前做火鍋，總說清湯才能嘗出食材本的味道。”

很提自己的家人，話出口才覺得不妥，下意識地抿了抿。

卻見霍景沒追問，只是點了點頭，眼神里沒有探究，只有了然。

這讓稍微松了口氣，又補充了一句。“

是中醫，對飲食向來講究。”

“難怪你對食材這麼了解。”

霍景笑了笑，撈出煮好的牛，沾了點蘇清和提前調的麻醬。

沒有放他不吃的香菜，只加了點蒜泥和蔥花，顯然是問過廚房他的口味。

他心里暖了暖，“我以前和我媽吃火鍋，總搶著點最辣的鍋底，我媽每次都罵我‘年輕人不知節制’，卻會悄悄把自己碗里的不辣的牛夾給我。”

他語氣輕了些，眼底掠過一懷念。

那些被念叨的日子，竟了最踏實的回憶。

蘇清和靜靜聽著，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忽然覺得，這個看似叛逆、總和“對著干”的男人，心里藏著的，是對親近之人的珍視。“

你媽媽對你很好。”

輕聲說，夾了一塊煮得爛的玉米，放在霍景碗里，“玉米養胃，多吃點。”

霍景沒拒絕，咬了一口玉米，清甜的水在里散開。

他看著蘇清和慢慢吃著娃娃菜，忽然發現吃菜時總會把菜梗挑出來。

不是不吃，而是剛才涮菜時，特意把菜梗多煮了一會兒，卻在自己吃時，又輕輕挑到一邊。“

你不吃菜梗？”他問。

蘇清和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碗邊的菜梗，才反應過來。“

不是，小時候牙不好，母親總把菜梗挑出來給我煮，后來就習慣了。”

說完又覺得有點稚，耳尖微微發燙，趕拿起公筷。

霍景看著略顯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清和出這樣不自在的神，像冰山融了一角，出底下藏著的。

鍋里的湯還在輕輕咕嘟，暖黃的燈落在兩人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霍景吃著蘇清和幫他涮好的肚，脆爽口。

蘇清和則慢慢吃著霍景特意幫多煮了一會兒的菜梗，而不爛。

他們沒再聊太多沉重的話題，只是偶爾說幾句關于食材的小事。

霍景說自己以前執行任務到深夜，總用泡面將就。

蘇清和則說自己會提前煮好雜糧粥，放在保溫桶里當夜宵。

吃到一半，霍景忽然想起什麼，“你之前說這里安靜，適合做研究，你在研究什麼？”蘇清和手上的作頓了頓，這次沒有回避。“

中醫針灸對創傷后應激障礙的輔助治療。”

抬眼看他，眼神認真，“之前遇到過一個病人，藥治療效果不好，我想試試用針灸結合心理疏導，或許能幫到更多人。”

“那以后……我好好配合你。”

他輕聲說，語氣里沒有了之前的勉強，多了幾分真誠。

蘇清和眼底閃過一訝異，隨即輕輕點了點頭，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像初春剛融的冰棱，著點不易察覺的溫。“

好。”

鍋里的清湯漸漸了，桌上的配菜也見了底。

霍景第一次覺得，沒有辣椒的火鍋，也能吃得這麼滿足。

蘇清和收拾碗筷時，霍景主上前幫忙，“我來吧，你坐了這麼久，也歇會兒。”

他接過手里的盤子，指尖不小心到的手背，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