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朵花 “和一個醉鬼能講什麽道理……

闞婳搖搖晃晃地擡起頭。

張了張, 還不等說話，腹裏反複的翻騰又促使幹嘔了一口，“嘔——”

“......”

霍堪許面沉, 原本他有滿腹的賬要和闞婳好好清算, 可偏偏這個時候又喝得爛醉如泥。

——和一個醉鬼能講什麽道理？

闞婳忽然攥上了霍堪許的角。

再擡起臉時, 闞婳弧圓的眼底因為胃裏的翻騰而積蓄了一灣淺淺的淚水，眼裏浸過一層水霧, 在燈折彙下看起來更加可憐了。

霍堪許的手放在膝上，攥了又攥的手掌無聲昭示著主人心的矛盾與糾結。

“一喝就醉, 這麽多次了都不長記？”

他的聲音有些邦邦的。

闞婳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霍堪許的話, 只地嘟囔了幾句話。

嘰裏咕嚕的也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麽。

霍堪許嘆了口氣, 有些無奈。

記憶當中好像每一次和的鋒, 都是以他先低頭結束。

爺什麽時候過這樣的窩囊氣。

霍堪許剛要手扶起闞婳, 沒想到東倒西歪直接一腦袋趴到了霍堪許的膝蓋上。

溫暖而的驀然覆滿他的間。

霍堪許一僵, 似乎有什麽從沒過的東西漫過了他的，渾爭先恐後地流過間，連同心髒都不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握著闞婳的胳膊，聲音幾乎有些無助的咬牙切齒，“起來。”

闞婳實在是困極了, 真想倒頭就睡，就像是一灘的小貓，順著霍堪許的力道往上時，闞婳像是帶著慣似的坐到了他上，接著腦袋一歪, 就枕著霍堪許的膛睡了過去。

霍堪許：“......”

巫冬宜蹦完迪回來就發現變天了，氣勢洶洶地往卡座上走，“喂, 你誰啊你！”

一看到巫冬宜，霍堪許眉宇間那點點無措轉眼就被某種堪稱料峭而凜冽的問責氣勢所替代，只餘下一雙沉沉的黑瞳。

“這位士。”霍堪許忍不住嘲意地提醒，“如果剛剛不是我，你現在應該已經見不到闞婳了。”

巫冬宜一下子被霍堪許的語氣凍清醒了。

認出來這就是當初被誤打誤撞當作男狐貍圍追堵截的小霍總，當即氣勢就癟了下去，幹笑兩聲，“哈哈...原來是小霍總...不好意思眼拙，實在是眼拙了......”

頓了頓，巫冬宜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開口，“那婳婳......”

霍堪許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我帶走了。”

巫冬宜緩緩瞪大了眼睛。

之前就向闞婳打探兩人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這次自小和兩小無猜的闞婳卻無論如何都咬了牙關不回答，任憑怎麽詢問都撬不開闞婳的，巫冬宜還以為兩人是分了。

沒想到兩人不僅沒分，還好得裏調油，這剛出來玩沒多久就來接人了，簡直是離不開對方一點兒。

著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巫冬宜有些慨，打開手機火速在社上更新了一則狀態。

闞婳這次醉後睡得沉，往車後座上一躺就是一塊安靜的酒心小貓蛋糕。

霍堪許把帶到了附近酒店裏的套房。

吩咐客房準備好了溫水和蜂。

霍堪許用手背測過溫度後，把水遞到了闞t婳面前，“喝。”

闞婳困得幾乎睜不開眼，被人殘忍地搖醒後幾乎沒有力氣掙紮或是抗議，只閉著眼睛小小地抿了一口。

看起來又乖又可憐。

“多喝點。”

霍堪許把手上的杯子在闞婳瑩潤的瓣上，這架勢分明是不把這杯水喝完就不肯休。

闞婳蹙起秀氣的眉，抿著要躲。

霍堪許見狀，只好用大掌托起纖的脖子，食指和拇指分別扣著的下頜兩側，半是強迫地讓張開。

闞婳被灌了半的水，接著又被霍堪許勒令，“好了，吐。”

起到一個漱口的作用。

讓他沒想到的是，闞婳的腦袋忽然往後一倒，又一歪，就差找個舒服的姿勢睡過去了。

“闞婳。”霍堪許搖，“別喝進去了，吐出來。”

“吐出來。”

而闞婳不為所，甚至砸了咂，又了，似乎還在回味剛剛那杯蜂水的甜風味。

“......”

霍堪許覺得不可理喻。

——是小孩子嗎？

霍堪許沒辦法。

他放下了手上的水杯，讓闞婳完全倚靠在他的上，接著左手攬著的腰，右手掐著闞婳的下頜，直到自己張開。

也許是有點難，闞婳又嘟嘟囔囔地哼唧起來。

還以為有什麽要事，霍堪許耳靠近，只聽見闞婳斷斷續續道：“上廁所...我要上廁所......”

霍堪許：“......”

放在膝頭的手掌默默蜷了。

見對方沒反應，闞婳又重申了一次，“我想上廁所——”

說著一邊扭扭地夾起了，看起來真的一副可憐、急得要命的樣子。

霍堪許眼一閉，心一橫，“上上上。”

左右就是個醉鬼，連本人都不在意，他有什麽好糾結的？

霍堪許不放心闞婳自己走過去，只好將人打橫抱起送進了衛生間，讓在坐便前站定，問：“站得住嗎？”

闞婳扶著霍堪許的胳膊，搖搖晃晃地站住子，接著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又差點給坐便行了個大禮，霍堪許眼疾手快地撐扶住了。

他頂了頂牙，自下而上掃了一圈眼前的小醉鬼，不免懷疑，“能自己上廁所嗎？”

看醉得真是和一灘爛泥沒區別了。

誰知道霍堪許這話一出，闞婳像是能聽到他心的質疑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掀起了子，“上廁所！我要上廁所！”

“喂！”霍堪許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先摁下的子還是先閉眼。

眼前短暫地浮現過霧氣當中氤氳的白膩，霍堪許不敢細想，直接背過了。

他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囑咐道：“上好了記得出來啊。”

回應他的只有闞婳嘰裏咕嚕的聲音。

也不知道又在念叨點什麽。

霍堪許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和牆上的空氣石英鐘大眼瞪小眼片刻。

終于。比闞婳醉酒更不可理喻的事出現了。

——他居然真的在這裏跟哄小孩兒似的照顧喝醉了的闞婳。

又等了一會兒，霍堪許忍不住開口，“還沒好嗎？”

“嗯.....”

闞婳立即乎乎地應了一聲。

只是音節模糊，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你好了就我一聲，別在廁所裏睡著了。”

霍堪許等了兩秒，裏面似乎到了他的催促，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料聲。

他松了口氣。

還沒等霍堪許把心放到肚子裏，裏面又傳來了“噗通”一聲，像是什麽栽進水裏的聲音。

“闞婳？”霍堪許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急得在門口無意識地轉了兩圈，“闞婳，還醒著就哼一聲，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我真進來了啊。”

霍堪許在心底倒數過三個數，時間一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按下把手著頭皮進了衛生間。

他第一眼就鎖到了坐便附近，出于某種顧慮，他的眼神有些閃爍。

——發現沒有闞婳的影。

接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霍堪許扭過頭，發現闞婳竟然跌進了浴缸裏，花灑還在一側漫天噴水，整個浴室像是什麽主題派對。

看起來始作俑者也懵懵的，眨了眨眼，水霧瀝在的眼睫上，撲閃撲閃的，看起來無辜極了。

霍堪許已經被磨到沒脾氣了，“真行，要把自己淹死嗎？”

闞婳吸了吸鼻子，老實地回答：“想洗手。”

霍堪許：“......”

在浴缸裏。

洗手？？？？

真是醉得倒反天罡。

霍堪許關了花灑又拖了地，簡單地善後過後，他出去找了條接近浴巾尺寸的大巾。

剛被人用浴巾從浴缸裏裹起來，闞婳又像是被踩著尾的小貓似的起來，“不舒服......”

霍堪許深吸一口氣，“安靜點。”

他對天發誓，今晚他已經把自己畢生的耐心都用盡了。

闞婳輕輕地哼唧了一會兒，沒聲音了。

霍堪許拭的作一頓，忍不住歪下頭去看闞婳。

只見一臉生無可地掛在自己的臂彎上，烏潤的瞳仁裏仿佛已經幹涸了，沒有靈魂的澤。

這句話的打擊有那麽大嗎...？

霍堪許覺得自己的腦仁屬實有些疼，忍不住問：“...你哪裏不舒服？”

闞婳蔫蔫地趴著，聞言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悶悶道：“難。”

說著把腦袋鑽進了霍堪許的懷裏，聲音變得有些模糊，“想服。”

霍堪許：“......”

闞婳的服吸飽了水原本就噠噠地在上貪婪地汲取著熱量，被霍堪許用大巾一裹後，渾上下的布料都地住了，連呼吸都像是到了掣肘，遑論熱量也被源源不斷地分散出去。

見對方遲遲沒有反應，闞婳努力地在霍堪許懷裏蛄蛹了兩下，接著開始自食其力地起了服。

“喂住手。”霍堪許手忙腳地按住了，“先別，先別。”

闞婳疑地擡起頭來，鼻腔當中哼出的聲音而困惘，“嗯？”

的眼裏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霍堪許打賭闞婳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麽。

“現在會冒的。”霍堪許開始面不改地哄騙小醉鬼，“我們先回房間找到幹淨服，然後再好不好？”

闞婳的頭微微歪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媽媽...”的語氣乖乖的，“媽媽說服要及時掉......”

“......”霍堪許已經口不擇言了，“對，我就是讓媽媽來給你服。”

“真的嗎？”闞婳的眼睛被驚喜濯洗得格外晶亮，讓霍堪許有些晃神。

這時候的霍堪許忽然意識到，小天鵝似乎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主提起過有關自己父母的事，在的口中，反而是姑父姑母出現的頻率更高。

霍堪許看著闞婳充滿期待的雙眼，似乎過那雙烏潤的眼瞳看到了更加年時的闞婳。

也曾這樣充滿期待地等待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嗎？

霍堪許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不輕不重地按過，麻麻的酸綿延開來。

這種緒或許可以被稱作...心疼？

沒有得到霍堪許的回應，闞婳搖搖晃晃地偏過腦袋，又開始嘰裏咕嚕了點別的，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只是霍堪許的錯覺。

醉鬼的行軌跡實在無法預測，比如霍堪許只是一會兒沒管，剛剛還炸著要服的闞婳現在已經倒在他懷裏了。

困得不行，睫微微著。

霍堪許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任勞任怨的妻子，伺候著喝一灘爛泥的醉鬼丈夫回家一通大鬧，然後默默咽淚收拾殘局。

他重新抱起了闞婳，沒走兩步就約聽到鼻子的聲音。

脖頸一片熱。

霍堪許偏過頭向鏡子，發現闞婳正伏在他的肩膀上悄悄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