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不太好回答。

甚至可以说，有点答不上来。

家人，好像太过亲。

朋友，又好像了点什么。

沈以枝抿了下，眼眸中闪过犹豫，“这问题一定要回答？”

裴宴赫没打算给退路，抛了个问题给，“你能认清自己的吗？”

跑题跑的好像远了点。

沈以枝蹙了下眉，“我们不是要去吃饭，为什么要聊这些？”

裴宴赫沉默了会儿，周围夜黑的越发浓稠，像是团抹不开的墨，

良久，夜风悄然拂过一阵叹息，似是妥协。

“算了，走吧。”

难得的二人一路无言到了餐厅。

沈以枝找了个夜景最好的座位坐下，隔着落地窗，仔细端详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在京都城区可看不到这样的月。

裴宴赫点完菜递还菜单给服务员，目落到清绝的侧脸上，皮肤冷白，不点而红，乌发自然带卷披散在腰后。

偏幽蓝的天空点缀在上，使像是灼热火圈最外层的蓝火焰，漂亮而又最危险。

他问：“喜欢？”

沈以枝漫不心地回：“当然，在京都可看不见这样的星空。”

许是裴宴赫主动打破了刚才一路安静的僵局。

这才想起问：“刚才为什么突然问我那个问题？”

“裴山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以枝微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目，要将他看出个来。

裴宴赫不答反问，“想知道？”

沈以枝重重地点了下头，但又怕显得太刻意，“还行，不过无聊可以说来听听。”

“那你仔细想想我的问题。”裴宴赫抿了口茶，另一只手轻点着桌面，葱白的指尖被照的玉瓷。

他的问题？

沈以枝果真仔细回忆了一番，耳边自动弹出那句——

“你能认清自己的吗？”

？

什么？

对谁的？

难不是对他的？

越想越诡异，沈以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最讨厌的就是动脑了。”

“我不想知道了。”果断放弃，原先那好奇也被冲淡。

裴宴赫一反常态的平静，没有再，只是漆黑的眸子紧锁在上，“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答案。”

这倒让沈以枝有些纳闷了。手掌撑着下颚，歪着脑袋看向他，目犀利却又不含任何杂念。

说：“这么有把握？”

裴宴赫眼底的神晦暗不清，角扯着点弧度，“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沈以枝饶有兴趣问道：“包括我的？”

餐厅内陷寂静，过了许久，久到好像只有一夕之间，却又像是如影随形的那十八年。

半晌，裴宴赫了下眼皮，极淡地“嗯”了一声。

沈以枝怔了下。

曾在心底最隐晦的角落深，也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

那是时代的悸动，是一颗卡住咙的青梅果。

没告诉过任何人，在高中时——

也曾喜欢过裴宴赫。

说来也好笑，跟从小吵到大的人，先莫名其妙的动了心，却也被冷漠无的嫌弃。

只记得当时高中后山，沈以枝见裴宴赫迟迟没有出校园，只好返回学校找他，没想却在后山偶然到了生跟他表白的场景。

不出所料，裴宴赫像拒绝其余人一样拒绝了那个生。

只是生不服输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是沈以枝吗？”

沈以枝背靠着墙，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着摆，可下一瞬，裴宴赫的回答令怒气填。

他说：“没有，不喜欢。”

没有眼的人，再也不想理裴宴赫了。

骨子里又骄又傲且自尊心极强的人，是学不会低头的。

所以第二天，沈以枝就决定追学校里有点姿的体特。

不为别的，就为了消遣，顺便去去心中那怒不可遏的怒火。

也就那时，决定再也不要喜欢裴宴赫了。

-

今时不同往日，份对调。

裴宴赫这么些天来的种种不对劲，都像在诉说——

他喜欢。

沈以枝回过神，瓣勾了下，“那你好好等着吧。”

这么多年恩仇，总该让好好报报。

喜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宴赫神平淡，从容一笑，“巧了，我很擅长等待。”

服务员端着盘子上前，短暂打断了二人的流。

沈以枝避开他的目，垂下眼睫，盯着服务员上菜的动作。

裴宴赫视线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仍旧落在上，着因无聊细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缠绕着发丝。

黑与白的纠缠，形了鲜明的视觉冲击。

“叮咚”一声。

的手机有消息进来。

沈以枝松开指间的头发，划开手机页面。

是蒋迟南的消息。

蒋迟南：【有没有时间来青城花室一趟？】

正在枝：【现在？】

蒋迟南：【对】

没有拿起手机，就这样平放在桌面。

聊天内容就这样直白的撞了裴宴赫的视线里。

尤其是“青城花室”这四个字。

裴宴赫用热巾拭着手，凝视着指尖准备再次敲打屏幕的时候。

他不紧不慢出声，“吃饭。”

沈以枝专注在聊天里，头也没抬，“等一下。”

下一秒，眼前横出一只手，手机被夺走。

沈以枝毫无防备，抬首，“裴宴赫，你拿我手机干嘛？”

语气里带着丝丝的不悦。

手机屏幕还是亮的，甚至上面还显示着“对方正在输中”。

裴宴赫只面无表扫了一眼，便把手机搁置到一旁，缓缓道：“好好吃饭。”

沈以枝不不愿，“你让我把消息回完再吃。”

裴宴赫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半晌，把切好的那盘替换到了面前，又开始切下一份。

对的话置若罔闻。

沈以枝咬着牙说：“你是刀切工吗？”

“裴宴赫，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这爷听到这也只是不咸不淡地了下眼，下颚朝轻抬，不顾旁人地道了句。

“牛排过头了，你应该喜欢。”

“……”

对牛弹琴。

话全讲给聋子听。

沈以枝吃牛排确实不喜欢夹生，通常只会点全。

的口味，他全都记得。

沈以枝目瞥了眼面前切小块的牛排。

算了，天大地大吃最重要。

裴宴赫察觉到最终还是心不甘不愿地拿起了刀叉，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