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應天府的這個港口在月的輕紗下顯得格外靜謐，只有遠偶爾傳來的不知哪個漁家的清洗以及喝酒時的笑罵聲打破著這份寧靜。

“……”

而此時，華山掌門「君子劍」岳不群正傲然立于船頭，一襲青衫在夜風中微微飄，眉宇間了往日的算計，多了幾分從容與淡然。

此時，他所在的這艘船上只有他一人，而華山弟子們，已經全都勸被他吩咐下船去配合船夫們采購資去了。

畢竟現在是晚上，很多商鋪關門了，碼頭搬運的伙計苦力們也都不在，所以，即便船老大有路子可以采購，但也是需要人手去搬運的。

當然了，至于還有沒有別的真正的緣由，非要將所有人都支開，那恐怕就只有他岳不群自己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

就在這時，沒等岳不群繼續去觀看夜景，他忽然就察覺到了什麼。

然后，等他緩緩轉時，就果然看到了在這應天府的夜中，江面上緩緩迎來了一位站在一葉扁舟上的不速之客。

而對方不是誰，赫然就正是——西廠督主雨化田！

是的，岳不群之所以知道對方，是因為他已經在抵達應天府之前就收到了對方要求會面的書信，所以，他剛剛才會在特意將所有人都支開并安排了這一次的面。

“……”

此時，雨化田沒有穿那種華貴的蟒袍，只是一略顯名貴的綢緞長袍，然后頭戴一頂三山帽，腳蹬皂靴而已。

他就那麼雙手負載后，面容冷峻，無悲無喜，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趁著小船經過華山派泊位時輕輕跳上甲板并走到了岳不群前幾步站定。

然后，才微微拱手并用那種有些尖銳的，和正常男人比起來略顯清脆的聲音客套道：

“岳掌門……”

“深夜來訪，還勿怪？”

而岳不群當然不敢去怪罪，只是同樣拱手作揖，然后面帶微笑道：

“雨督主哪里話！”

“督主大駕臨，岳某有失遠迎，還督主海涵才是！”

“船上簡陋，是岳某招待不周了。”

不卑不地說著，舉止間盡顯君子之風的他頓了頓又繼續問道：

“不過……”

“不知督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自己的兒岳靈珊和六徒弟陸大有接過西廠，雙方甚至還比斗了一場，最后不了了之的事岳不群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對方卻突然前來接并點名跟自己私下會面，然后之前的信中還主了西湖武林大會是錦衛在推的報，那他就有些意外了。

雖然吧，岳不群早就已經知道江湖百曉生是錦衛在背后搞的鬼，然后杭州西湖的事也跟錦衛不了干系，但現在西廠的人卻主說出來，還約他今晚在這里頭，那就讓他怎麼都有點想不明白了。

“呵！”

“岳掌門果然快人快語！”

雨化田微微一笑，接著便點點頭，然后也不遲疑，直接目如炬地嘆道：

“也罷！”

“既如此，咱也明人不說暗話。”

“是這樣的……”

“江湖眼下風起云涌，華山派更是樹大招風，正面臨著被武林各派圍攻討伐的危機，眼下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對吧？”

“而我西廠，愿為華山派解此燃眉之急！”

“甚至……”

“還能讓岳掌門坐上那武林盟主的寶座？”

說到這，那雨化田忽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笑地看著岳不群，等著岳不群的反應。

“哦……”

;“那條件呢？”

對方話音剛落，岳不群便開口了。

因為他岳不群可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年輕，從對方的那三言兩語間他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事，知道對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幫他們華山派。

而對方愿意付出那麼高的籌碼，那就證明，華山派絕對也要付出同等或者更多的代價才行！

“很簡單！”

“華山派接朝廷的冊封！”

“代替朝廷……”

“統管江湖！”

看到岳不群是個聰明人，雨化田也不玩虛的，直接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當然了，接冊封和代替朝廷以及統管江湖什麼的都是虛的，說白了就是要讓華山派當朝廷的狗，然后幫朝廷管好江湖武林，這才是對方之所以愿意付出那麼多代價的真正意圖！

“……”

聞言，岳不群神微，臉上有些意，又有些遲疑。

很顯然，岳不群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也知道朝廷需要什麼的，所以，他遲疑和糾結良久，最終就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雨督主的好意，岳某心領了。”

“但接朝廷冊封……”

“實非明智之舉啊！”

天地可鑒，剛剛岳不群真的是心了，甚至心跳都加快了好幾個節拍。

“然則……”

“我江湖中人，習武之后，雖不說個個都會以武犯，但心高氣傲，乃是常態。”

“若我華山派了朝廷鷹犬，不僅我岳不群和門派弟子江湖同道恥笑，屆時岳某即便坐到了那武林盟主的寶座，怕是那號令連華山都出不了。”

“屆時督主的謀劃怕是要落空了。”

但還好，他還沒有被那巨大的好蒙了眼，知道真要那樣做的話他們華山和他岳不群將要付出些什麼，所以，最終還是有些含蓄地陳明利害后委婉地拒絕了對方。

“呵！”

雨化田聞言，先是輕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緩緩走到岳不群的側并跟岳不群一起看向了遠的江楓漁火。

許久，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眼中更是閃過一慨的他才繼續和岳不群如同一對老友般侃侃而談道：

“岳掌門此言差矣！”

“咱家可是調查過的，咱家相信，岳掌門是個有手段的，加上也讀過圣賢書，還有著「君子劍」的譽，想必定是能馴服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中人的。”

“岳掌門可莫要再自謙了。”

“這……”

“督主過譽了！”

“岳某無功不祿，之有愧啊！”

“還請督主收回命？”

“岳掌門……”

“督主請講！”

“只有江湖穩定，朝廷方能安心啊。”

“若華山派不歸朝廷管束，圣上又怎能放心？”

“況且，以華山派眼下的武功和潛力，若有心為，江湖豈不又是一場浩劫？”

然而，岳不群沉片刻，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雨督主所慮，岳某明白！”

“江湖穩定，也是我華山所希的，但接冊封……”

“就絕非良策啊！”

“岳某也想為圣上分憂，只是江湖況復雜，非一朝一夕所能改變。”

“況且眼下劍法籍散播天下，高手輩出，各派實力也大幅增長，他們的威脅，可比我華山要大多了。”

“督主與其擔心我華山，倒還不如去好好管管那嵩山派和左冷禪呢！”

“這一點，相信督主也明白吧？”

“……”

雨化田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那麼默默地盯著岳不群，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

而岳不群也不慫對方，就那麼笑且從容淡然地跟眼前的這個西廠督主，也就是極有可能兼任著司禮監職務，也就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員。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主來找自己，但他卻知道，主權在他這邊，所以，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