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將裝著飴糖的盒子遞了過去，于是陸雯華抓了一把，朝那群孩子笑道：“來，接著！”

飴糖如金雨落下，于是搶著糖的孩子們歡呼起來，沒搶著的便長布滿鮮紅凍瘡的手，追著車隊笑跑，即便搶到了那麽幾顆也舍不得立即吃掉，只嗅一嗅那甜香，便珍視地藏懷中。

陸雯華指尖挲空糖盒，著眼前倒退的街景，發出一聲慨嘆：“你們知道嗎？此原是大虞最繁盛的都城，車水馬龍，畫橋淩空，而今卻了這般模樣。”

阮明棠亦從車中探出腦袋，細聲道：“我現在有些明白，我們為何要跋涉千裏送經史子集來此了。”

一個月前，們只知要北上邑，要重建學宮，至于這樣做究竟有何意義，們卻并不明了。

而現在，們看著這片殺不死、燒不盡的土地，看著同齡人豔羨而期許的眼神，忽而有些明白了——

麥黍可果腹，學識振人心。

車隊駛主街，便見邑太守領著當地士人恭候于寒風中，如盼父母般熱忱迎了上來。

學宮上下一路顛簸二十餘日，早已疲力竭，故而太守做東設宴，為丹郡王和衆師生接風洗塵。

席上賓主盡歡，觥籌錯，有士人酒至酣，不擊節而歌，懷著對重振邑文脈的希冀跳起優雅的文舞來。

然這樣歡快的宴席上，卻夾雜了一不易察覺的、不和諧的靜——

譬如沈荔不能飲酒，每每低聲同邊的崔妤與元繁商議明日要做的正事時，蕭燃便會舉杯，借著敬酒的契機打斷的思緒。

又譬如有幾個年輕的士人有心結識兩位年輕貌的師，才剛起，便被主座上的年郡王大力回席位上。

如此數回，沈荔正事聊不下去，本地士族的臉也沒記住幾張，心中便有了怨氣，朝主座上的年投去微涼的一瞥。

正在和太守商議城中布防的年愣了愣，肆無忌憚的笑語便低了下來。

沈荔懶得理他，索尋了個由頭離席，去外頭的長廊散心。

剛走了幾步，便聞後傳來急促了腳步聲，繼而一件溫暖的披風罩下，將裹其中。

沈荔一頓，有些謹慎地朝歡聲笑語的客室去。

“不必張，沒外人。”

蕭燃似是看出了心中所想，繼而又道，“放心，披風也是幹淨的。”

沈荔想起他于席上頻頻打岔，幹預往之事，才下的氣又翻湧上來，遂拂下披風道：“商風已替我去取鬥篷了。”

“那也得先披上這件。”

蕭燃又替將披風裹上，系，順勢低頭打量，“你……生氣了？”

沈荔輕輕別過頭。

從前與蕭燃一旬一見，見面後的時辰也大多消磨在床笫間，是以這一路上蕭燃無不在，竟有些不習慣。

“我并非打擾你，只是不願那些男子來尋你說話。”

蕭燃放緩聲音，覷了一眼，出個明朗的笑來，“這樣，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荔遲疑未。

他便輕聲一嘖，攥住的手道：“走啊，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