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疑：“哪些傳聞？還請殿下明示。”

“那些和吾有關的，桃的傳聞。”

蕭青璃立于煌煌燈火之中，華映照的眉眼，暖意卻不曾到達眼底，“當一個人決心掌權的時候，世人總是會給編排出許多的理由——是不是被男人傷過、騙過，才會如此偏執？是否忘不了當初的未婚夫，所以才至今未嫁，在這深宮擺弄權勢？

就連戲文中的惡，也要被男人傷過、恨過、拋棄過，才會起反抗，好似沒有一個男人作祟，就不該有野心，不能向上攀爬。”

“可人謀權，為何就不能是為了蒼生、為了自己？”

蕭青璃輕笑一聲，眉梢眼角盡顯大虞君的明豔大氣，“令嘉，你覺得這樣的我，會為了一群世家子而放棄自己的道嗎？”

的聲音并不重，卻擲地有聲，落在沈荔心間激起清越的回音。

那是來自靈魂深的，契合的共鳴。

沈荔不由折腰一禮，凝神道：“是我失言。只是殿下既決心要哄，只怕得一直哄著，否則……”

否則若中途棄之，等待阿兄那種人的，唯有死路一條。

“我與沈此君相識十一年，無人比我更了解他。”

蕭青璃擡手扶起，話鋒一轉，“不過我喚你來此，并不為他。”

拾起長案上攤開的一本箋奏，遞于沈荔，神是見的認真：“你學門下，是否有一名喚‘江月’的學生，曾私下為書坊描畫春圖？”

正殿，蕭燃抱臂，與直端坐的沈筠隔著席位相。

男人間的沉默，已經僵持半盞茶的時間了。

沈筠微微蹙眉，又記掛著袖中藏匿的那只耳墜，剛起出去氣，便見蕭燃端著一盞酒大步走來。

“沈令君，請教你個問題。”

赤金武袍的鮮年自顧自與他了酒盞，盤坐下，“有句詩，什麽‘春花’，什麽‘鳥哀’的，你可知曉？”

沈筠只好重新跪坐，玉白的指節撚袖袍，只略一沉，便從浩瀚文海中檢索出了類似的詩句：“春林花多，春鳥意多哀？”

“對對！就是這句！”

蕭燃眼眸微亮，放下酒盞，按膝傾，“下一句是什麽？”

“‘春風複多，吹我羅裳開。’乃是說一位名喚‘子夜’的郎，對心儀之人訴說意……”

“等等！你是說，此乃子對心上人的剖白？確定是心上人？”

“的確如此。”

沈筠不解道，“殿下問這個作甚？”

蕭燃的角不可抑制地翹起，複又問：“你且回答，那什麽‘攀折’……又是何意？”

這個詞有些模糊籠統，沈筠連說了好幾句，才找出蕭燃想要的答案：“攀條折其榮，將以所思。”

“還有什麽‘冰三尺’‘雪千裏’……”

“淵冰複三尺，素雪覆千裏。下一句是：我心如松柏，君複何似……”

沈筠的聲音低了下來，因為他看到恣睢狠厲的年不斷上揚的角，在搖曳的燈火映照下，綻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和笑意來。

沈荔踏出偏殿時，正撞見蕭燃恣意的笑。

“沈荔。”

月如洗，他懶散地倚在廊柱旁，焰火般醒目的袍隨風而，這樣說道，“那晚你問我的話，我有答案了。”

沈荔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淵冰複三尺，素雪覆千裏。我心如松柏，君複何似？”

他一邊念著那晚在海棠樹下，沈荔心準備的詩，一邊迎著詫異的目走近，低頭俯，“那麽我的回答是——”

他輕笑：“我心匪石，不可轉也。”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