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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欲燃》 第93章 第93章 刀筆 “芳辰吉樂,沈令……

第93章 第93章 刀筆 “芳辰吉樂,沈令……

湯池水波漾, 碎金般的燭點綴在烏藻般浮散的發間,間或冒出一串急促的氣泡。

軀泡得溫熱而酸脹。

沈荔已無暇細思,那快要將融化的炙熱, 究竟是湧進的熱水, 還是他的舌。

氤氳的熱氣使人意識模糊,幾番險些池中, 又被水下出的雙臂掐住腰肢。如同蠱的水妖將牢牢錮、糾纏, 直至徹底吞噬。

蕭燃怎麽能潛這麽久?

抓著他浮散的長發, 紅的氣浸,既擔心自己下深淵, 又擔心蕭燃會因閉氣而溺斃于池水下。

終于, 認輸了。

繃到極致的軀被漾的水波卷池中時, 蕭燃終于從水底浮出, 手撐池岸圈攬著, 低頭大聲咳起來。

沈荔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面前模糊的英俊面容也緩緩重疊, 凝手可及的實

擡手輕輕抹去他眉睫和鼻尖淋漓懸落的水珠, 既心疼又無奈,斷續道:“你……你沒事吧?這種時候,何必逞強?”

“何來逞強?我說了, 我很擅長憋氣……”

蕭燃勻了那口氣, 這才大狗般甩了甩頭發。于是原本漉漉服在他矯健形上的墨發,便一縷縷彈了起來,不馴地卷翹起發尾。

滿眼都寫著:你開不開心?我厲不厲害?

“你輸了, 沈荔。”

他撐著池岸,手臂僨張,笑得得意而張揚, “躲什麽呢?快過來領罰。”

沈荔被抵住,退無可退。不自覺下移目,凝在晃的水波,眼睫一

“你……”

憋了這麽久的氣,他怎麽還有力氣站得起來?

似是看出了的疑,蕭燃大剌剌,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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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聽說過嗎?窒息時會更容易……唔!”

沈荔下意識疊雙手,捂住了那雙放肆的薄:好了!懂了!不要再說了!

蕭燃有須臾的噤聲。

那雙浸潤著熱氣的眸先是微微睜大,帶著些許揶揄的笑意;而後漸漸瞇起,化作危險的侵略

拍岸,影。他忽而抱起,不管不顧地闖進更深的水鄉。

歸鄉省親,要有歸鄉省親的排面。

盡管沈荔素喜清淨低調,竭力說服禮免去郡王妃的儀仗,但蕭燃和沈筠卻是一個比一個地心:這個給塞幾十名親衛隨行護衛,寸步不離地護周全;那個給加幾輜車的裘首飾,惟恐半點勞累風寒。

于是原本輕車簡從的安排,便變了足有十幾輛車迤邐而行、七八十人隨其後的龐大隊伍。

後的副車中,不時傳來幾聲嬰兒的細弱哼唧。

伴隨著些許人語聲,掩藏在轔轔的車馬聲中,顯得十分輕微。

沈荔跪坐端正,努力將注意力自車後收回,重新落回膝頭橫放的織錦書囊上。

“給我的?”

蕭燃前來送行,接過那只繡工的錦囊,線一翹,強著幾分欣喜,“是香囊?是那種妻子贈予丈夫,子以表相思的香囊?”

“……”

沈荔默了片刻,誠實道,“是我昨夜寫好的奏疏,還請你替我呈給長公主殿下。”

蕭燃那翹起的線,便倏地耷拉下來。半晌,低低“哦”了聲。

“不是給我的嗎?”

“你也能看。”

沈荔很是地補上一句,“這計劃,本就需要你與長公主裏應外合。”

蕭燃深吸一口氣,又自鼻腔徐徐呼出,最終只是將錦囊揣進,恨鐵不鋼地擡起手指,輕輕玉白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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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是專給你一個人的。”

他著重強調了後半句,難得面謹慎,一本正經道:“先說好,我也是第一次給子做生辰禮。若有劣之,你……可不許笑我。”

聽他這麽說,沈荔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底湧起幾分忐忑,又帶著有些期許,輕聲問:“是什麽?”

蕭燃輕咳一聲,這才從出一個長條形的檀木錦盒。

錦盒的雕花十分,以金、螺鈿與孔雀石嵌出繁複的花卉山水圖,還心地綁上一飄逸的紅綢帶,紮蝴蝶花的形態。

“等一下,這裏有點歪。”

高大俊俏的年武將小心翼翼地著那朵紅綢花,仔細調整了一番角度,直至完,方呈至眼前,朗聲笑道:“芳辰吉樂,沈令嘉。”

馬車搖晃,他贈禮的手卻極穩。

沈荔便也回以敬意,雙手接過那只不知雕壞了多名貴檀木才做出來的華麗錦盒,輕輕置于膝上。

以為這只盒子便是蕭燃贈送的生辰禮,直至他低沉的聲音著耳畔響起:“打開看看。”

沈荔依依不舍地拆開紅綢帶,打開錦盒,只見裏頭躺著一支水溫潤的玉筆。

筆管拇指細,水亮,頂端寸許雕了繁複的卷雲紋,上嵌一顆翠玉珠,做工簡單而細致,一看便知是某人日夜親手打磨而

“我在這筆上做了個小機關,世上僅此一支。”

蕭燃示意,“你摁一下筆端的玉珠,小心些。”

沈荔依言輕輕一按玉珠,只聞咔噠一聲細響,筆端寸許便倏地彈開,出藏在筆管裏的一片鋒寒薄刃。

“這是?”

“是筆刀。”

蕭燃出這把藏在筆桿中的尖刃,于指間輕巧地轉了個花,但見一泓秋水映月般的薄閃過,冷芒流轉,一縷發應聲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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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習慣隨帶著紙筆麽?”

他將薄刃收回筆桿中,重新擰,“帶著它,即可寫字,又可防,還能用來刮去竹簡上寫錯的墨跡。豈不便利?”

到底得遇上多詭異的場面,才會在寫字時拔刀防

沈荔挲著玉筆,聲打趣:“殿下贈送此,可是要祝我早日為刀筆吏?”

蕭燃形有一瞬的僵,遲疑道:“是不好的寓意?若是不合適,你千萬要同我說……”

“沒有,適合我。”

沈荔將玉筆珍而重之地放回錦盒中,指腹璀璨的花紋,“這只盒子,也是你做的?”

“自然。”

蕭燃舒展形,眼底蘊著慵懶的淺笑,“送禮要送全套。非但這禮是你的,連我這個送禮之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也是你的。”

所以,這就是你昨夜在湯池糾纏半宿的理由?

“多謝。”

沈荔打開錦盒,仔細看了眼裏頭的玉筆,複又合攏錦盒,含笑誠懇道,“這份賀禮,深得我意。”

聞言,蕭燃眼底漾開更炙熱明亮的笑意,擡臂將懷中,親一親,

“已經出了十裏亭了。”

沈荔在他懷中歪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提醒,“送到此便可,你快回去吧。”

“再陪你往前走一段。”

蕭燃低啞道,“十裏……再送十裏,好不好?”

再送便要進瑯琊地界了。

沈荔啞然失笑,心中那點悵然也被這個之又的溫暖擁抱填滿,不由放形,無聲而縱容地輕輕頷首。

“沈荔。”

“嗯?”

“路上照顧好自己,走慢些,莫要吹風寒。”

“好。”

“回來前捎個信兒,我來接你。”

“好。”

“還有,喚我一聲。”

“蕭燃……”

“不是這個,我的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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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都老夫老妻了,還不出口?”

蕭燃低低一笑,溫暖的指腹向下,準確地尋到的薄弱之,“不願字的話,喚‘夫君’也可。”

“蕭燃!”

字,還是‘夫君’”

蕭燃黏著不撒手,磨磨蹭蹭地低聲耳語,“一聲嘛……還沒分別,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

“元……元照。”

聲音很輕,但蕭燃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

年人如同竇初開般,神抖擻地一,眼尾勾著一抹薄紅的笑意,便興而熱烈地吻了下來。

送出二十裏地,終有一別。

道的分岔口,蕭燃瓣帶著潤的豔紅,勒馬立于蕭瑟朔風中,看著沈荔的車隊漸行漸遠,一路北上。

直至蜿蜒的大道上再也不見車隊的影子,他這才揚鞭馭馬,領著一隊人馬護送副車,朝相反的南方而去。

三日後,沈荔一行抵達瑯琊地界。

并未著急歸家,而是先登山拜訪了恩師曹輕羽,全了弟子的禮數,這才于次日返回王氏主宅。

舅母蔡氏早已得訊,領著幾位心妝扮過的年輕眷并十幾位仆婦,簇擁在正門前相候。一見沈荔下車,蔡氏忙立刻堆起滿臉殷切的笑容,一邊行禮,一邊熱絡道:“日夜惦念,翹首以盼,總算將郡王妃殿下盼來了。”

沈荔已有兩年多不曾回過瑯琊,見人群中多了位面生的秀小媳婦,便問:“這位夫人是?”

“啊,這位是衡兒的新婦,潁川鄔氏之。”

舅母蔡氏顯是對兒媳的嫁妝頗為滿意,補充道,“去年為了給老夫人沖喜,匆匆完的婚,是以郡王妃不曾見過。”

新婦鄔氏窈窕向前,于風中溫溫地行禮。

一旁的商靈抱著漆黑的長刀,向獻寶似的的蔡氏,佯做訝然道:“這就是用我家郎聯姻,換來的新嫂子?那可真是寶貝,舅夫人快仔細護著,別讓寒風給吹壞了。”

蔡氏的臉霎時變得既紅又紫,好看極了。

若放在前兩年,非得拿出王氏主母的威儀,好好教訓教訓這不守規矩的刁婢。可如今沈荔已郡王妃,又頗得攝政長公主重,誰又敢邊之人?

不過話說回來,主君這兩日也收到了那封信……

若信中所言非虛,長公主未必就能坐穩帝位。到那時,沈荔還能倚仗夫家多久?

十三年前群雄逐鹿,瑯琊王氏站錯了隊,這才走向式微。只要這次押對寶,何愁不能翻,將沈氏踩于腳下?

沈荔并不知這短短一瞬,舅母已經幻想到了王氏重回巔峰的盛況,只緩聲問:“外祖母現居何?”

寒風席卷而過,將蔡氏從溫暖的幻想拉回冰冷的現實。

一哆嗦,出笑來:“還是老樣子,在西院靜養。”

老太太窩在榻上打盹,鶴發皮,眼窩凹陷,膝上蓋著一條檀紫皮毯子。盡管穿得十分貴氣神,盡管錯金博山爐中熏著一金一兩的名貴暖香,也依舊掩蓋不住室行將就木的老人暮氣。

蔡氏很是賢惠地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老夫人的肩:“老太太,瞧瞧誰來了?”

老夫人先是循聲偏了偏頭,腦袋不控制地一,而後勉勵睜開渾濁的眼睛,整個人如同腐朽的機括,遲鈍而茫然地了過來。

“外祖母。”

盡管尊卑有別,沈荔依舊斂袖跪拜,端端正正行了個晚輩的大禮,“孫兒沈荔,給外祖母請安。”

老夫人愣了許久,才朝沈荔巍巍出一只枯瘦的手,喚道:“阿娵,阿娵……你終于回來了?”

沈荔伏以額掌,微微一怔。

蔡氏也僵住了,臉上的嫉妒與複雜一閃而過,訕笑道:“阿荔的確與的母親容貌相似,無怪乎老太太認錯,對著外孫兒的小名。”

沈荔起,老夫人仍用枯瘦的手握住,細細端詳著,含混不清地絮叨:“阿娵啊,我的兒……你在那邊過得可好?突然歸家,是沈靜庭又惹你生氣了?”

聞言,沈荔鼻一酸,微微側過頭去。

外祖母清醒的時日越來越,漸漸的,連兒子、孫兒也不認識了,偏偏還念著母親的名字。

偏偏只記得母親的名字。

當初外祖母為了救回表兄王知衡,而將的婚事當做籌碼送給長公主時,沈荔的確有過寒心與不甘。

而一別經年,聽著外祖母一口一個“娵兒”地喚著,曾經的不解與不甘都如風化的舊紙般,化作了齏碎裂。

人心有多複雜?

沈荔著祖母銀般枯白的頭發,不自覺回憶起兒時那個保養得宜、懷抱溫暖的王氏主母……

外祖母是聽聞母親的死訊後,一夜白頭,大病不起的。

這樣一個疼兒勝過生命的母親,真的會舍得將養在膝下的外孫當做籌碼,草草嫁出嗎?

……

直至晚膳時分,舅父王瑁這才攜著兒子王思衡匆匆而歸。

還未廳堂,便聽他中氣十足的聲音自庭院中響起:“只阿荔一人回來了?沈靜庭對妻族,就這態度?”

舅父日常宣洩著對妹夫的不滿,嚷道:“早知他是個心冷意冷之人,當初阿娵去沈家挑夫婿時,就應該讓嫁給沈仲言!”

仲言,是叔父沈諫的字。

廳中的沈荔聞聲擡首:這又是何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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