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撿的木已經丟了，江茗雪現在沒有了支撐，被風推拽著往前走了好幾步。

下山的重力疊加上八級風的推力，眨眼間已經從二人隙中穿過，超過了最前面的容承洲。

容承洲眼疾手快抓住的手腕，拉到他邊。

江茗雪終于站定，輕了口。

“哈哈哈哈哈……茗姐，你太好笑了，我第一次見到被臺風吹著跑的人。”柏東哪里見過自己老師這麼狼狽的一面，笑得前俯后仰。

江茗雪覷他一眼，走累了，沒工夫教訓他。

“謝謝你，幸好你反應快。”理了下凌的頭發，對容承洲說。

男人審視的目打量瘦弱的板：“多吃點。”

“……哦。”江茗雪無法反駁。

“別一個人走了。”

“好。”江茗雪點頭，作勢掙開他的胳膊，“我跟柏東一起走。”

柏東也瘦，他們倆拿個繩子拉著走正好都安全了。

然而手腕的掌心依舊滾燙，沒有松開。

略微糲的指節緩緩下移。

下一秒，的手被一只溫熱的大掌包裹住。暖意籠罩著冰涼的手，江茗雪霎時怔在原地。

周的風仿佛靜止了一般，流得格外緩慢。低頭看他握自己的手，下意識想出，卻被強制收，無法掙。

他牽得自然，低頭看：“走吧。”

撲通、撲通……

似乎有電流沿著他的手傳遞過來，心跳忽然失了序，微妙的覺從深涌出。

他明明沒說任何話，卻輕易讓了陣腳。

江茗雪按住心的異樣，故作鎮定：“……好。”

臨時發揮就接不住戲了，的演技還是要提升。

想。

他的力道有些重，卻并不會讓到疼，反而很有安全。有些糲的薄繭似有似無地在手背挲，麻麻的。

眼簾微垂，悄悄低頭看向兩人握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也比別人長許多，能完全包裹住的整只手，左手還拎著的藍灰背包。

這一幕莫名讓想到一個悉的場景——

小時候爺爺送上學。

……不對不對不對。

江茗雪連忙趕走腦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明明只是他們兩個高差距太大了，才導致聯想歪了。可是人人尊敬的江醫生，怎麼能隨便被占了便宜去。

江茗雪將目轉向前方，肩背直，端起21世紀“中扁鵲”的氣勢來。

原本覆蓋包裹著的手不知何時變為攥，將的四指握在掌心。

兩個人牽著手，一左一右下山，走得很穩，速度卻并不慢。

柏東一副“磕到了”的神，頻頻點頭：“原來結婚這麼幸福。看得我也想找個朋友了。”

“言澤你呢？你有沒有朋友？打算什麼時候找個？”

言澤不搭理他，獨自往前走。

“哎，你走這麼快干什麼。”

柏東小跑兩步，追上言澤，拽著他的背包帶。

言澤偏頭，神不悅地看他。

柏東視無睹：“我才一百一十斤，也容易被臺風刮跑，但是你放心，我是直男，肯定不會牽你手的。”

向來惜字如金的言澤：“滾。”

容承洲長步子大，刻意放緩了速度等。

快走到山腳時，靠近江茗雪一側的一棵部斷裂、被風吹得搖搖墜的苦楝樹枝干突然掉落，正對上方的位置。

“小心！”后同時傳來言澤和柏東的聲音。

江茗雪抬頭看到，反應極快地向前邁步，只可惜發現的晚，樹枝掉落的速度更快，眼見要砸到的頭上，肩膀忽然被人攬住。

一陣天旋地轉后，猛然撞上一道堅實的膛。

“沒事吧。”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低醇磁，淡漠薄冷。

江茗雪頭還埋在他懷里，輕輕搖頭：“沒事。”

聲音悶悶的，仿佛帶著點哭腔。

容承洲蹙眉，放輕了些聲音：“怎麼哭了。”

江茗雪終于手捂著鼻子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疼……”

太疼了。

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的這麼，明明看起來那麼瘦。

作訓服的布料本就偏，他的膛還不，江茗雪覺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撞掉了。

早知道被他抱一下這麼痛，還不如被樹枝砸一下頭呢。

容承洲一愣，道歉：“對不起。”

“沒事。”江茗雪了鼻子，從他懷里站直。趁機將自己的手出來，撿起剛剛掉落在后的樹枝，拄著“拐杖”走到最前面。

“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快點下去吧。”

容承洲的目追隨著倉皇的背影，沒破的小心思：“嗯。”

江茗雪假裝不到后審視的目。

知道自己的作太刻意，但還是要這樣做。

今天的親戲太多了，這不對勁。又是牽手又是擁抱，還是在的兩個學生面前。

這些年苦心經營的穩重人設，一天之在容承洲面前坍塌了兩次，這讓日后如何在他們面前樹立江老師的威。

而且山下的風小了許多，還有“拐杖”支撐，也不需要他牽著了。

下了山之后路好走很多，容承洲將他們送到醫館門口，停住腳步：“我回去了。”

江茗雪已經調整好狀態，禮貌道謝：“好，今天麻煩你了。”

容承洲頷首，轉原路返回。

柏東和言澤已經將藥送到藥房，江茗雪站在醫館門口佇立了片刻。

塵沙漫天飛揚，曬谷的竹席被卷上天，住戶閉門窗，街上空無一人。

只有那道端正拔的影逆向而行，獨自一人向臺風中心走去。

風仿佛化為一只大手。

圍繞他，席卷他，吞噬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們是同一類人，愿意為了自己的信仰付諸一切。

他的影越來越小，被塵沙遮擋著快要看不見。

不知怎麼，江茗雪覺他好像隨時要消失一般。

忽然上前幾步，喊住他：“容承洲——”

他回頭。

江茗雪溫笑著，輕聲說：“注意安全。”

容承洲眉目微，讀懂了的語。

隔著呼嘯的風聲，微提了提角，點頭說：

“好。”

第10章

江茗雪回到醫館幫忙理藥材，臺風來得突然，很多癥狀較輕的病人已經先回去了，還有些來不及趕回去和藥沒配齊的都留在醫館等候。

“你們可算回來了！”老林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激地出來迎他們。

這一天下來他都快忙陀螺了，平時配一副藥幾分鐘的事，現在要花上半小時，缺了藥材就要不停調整藥方，保證功效的同時還要考慮價比，他這把老骨頭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江茗雪忙連夸帶哄地安好老林，讓他繼續坐診，到藥房整理藥材。

今天采到的草藥種類很多，不僅缺貨的都能補上，還引進了一些新藥。把病人急需的藥挑出來，來不及曬就用鮮草，藥效反而比干草還好一些。

順便教學徒們認識草藥，他們平時的實踐太，很多藥都只能從書上看到圖片，偶爾運氣好才能上一兩株稀有的，能在海寧見到這麼多稀有鮮草，也算是不虛此行。

藥房門開著，依稀能聽到老林在前廳接診室里對病人宣揚：“勞煩久等了，這兩天藥不夠用，我們館長親自上山采的藥，一個小姑娘家頂著臺風爬到懸崖上摘川穹，不僅手破了、腳崴了，還差點從懸崖上摔下去，又馬不停蹄地把藥背回來，都沒時間休息，這會還在后面理藥材呢，就怕耽誤大家的治療。”

病人服下藥后陣痛況好轉，連連稱贊：“江醫生真是醫者仁心啊，蒙山有元和醫館真是我們的幸事啊。”

老林哈哈一笑，拿著腔調：“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江茗雪不眼角搐了下，不知道柏東怎麼添油加醋傳達的，讓老林這麼對外夸的天花墜。

現在都不敢出去，生怕別人發現沒崴腳。

許妍把藥材分到不同的容里后，湊過來笑瞇瞇問：“茗姐，聽說你和姐夫在下山的時候一直撒狗糧，又是牽手又是擁抱，還差點親上呢？”

江茗雪：“……”

這個“聽說”究竟是從誰那聽到的不言而喻。

江茗雪向始作俑者：“柏東，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啊……我錯了茗姐，我再也不大了。”柏東雙手合十祈求。

“去后院把這幾株益母草種上。”江茗雪遞給他幾株藥草。

這是的“罰”，相比于容承洲的罰站溫了太多，柏東忙不迭答應，小跑著到后院種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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