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著門口,容承洲離開的方向。
眼中的水汽漸漸退卻,像是一層蒙了薄霧的水面,浮起幾分憐惜。
能在關鍵時刻停下,更加確信了和容夫人的猜想。
定定地看著門口,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容承洲自己一定也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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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承洲當然難,但不是有心無力的難,而是憋得難。
怕在有江茗雪的主臥多待一秒,他就會再次失控,連澡都是在次臥洗的。
“先生,晚飯還是熱的,您現在吃嗎?”連姨在餐廳見他出來,上前詢問。
容承洲臉冷沉,腳步不停,徑直走到次臥:“不吃了。”
“好的。”
連姨有分寸,從不過問主人家的事。
將餐廳的飯菜收起扔掉,收拾好廚房和餐廳,就離開松云庭了。
江茗雪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上的熱氣褪去,然后打開燈,起到衛生間。
視線忽然變得明亮起來,一時有些不適應。
站在衛生間的洗漱臺前,抬眼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一塵不染的鏡子中,紅暈從耳廓漫至臉頰,過了這麼久都沒散去。
微微垂眼,瞥見頸側和鎖骨的幾道暗紅,都是容承洲在上留下的痕跡。
淡淡收回目,換了一條新。
順手洗干凈,晾在臥室的臺上,又稍微吹了吹頭發。
經過這麼一折騰,頭發早就干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發梢沒干。
做完這些事,已經晚上九點,容承洲還沒回來。
這個時間還早,平時會到書房看看醫書,但今天沒什麼心思。
便躺回到床上看手機。
回完微信消息,看了一遍朋友圈就不知道干什麼了。
閑來無事把自己手機上兩個月都想不起來打開的娛樂件全都點了一遍,又覺什麼信息都沒進腦子。
恰在此時,臥室的開門聲響起。
江茗雪忙關掉手機放在枕邊,閉上眼。
是背對著門口側躺的,容承洲從外面走進來,先是向床上了一眼,關門的作放得很輕,緩緩走到床邊。
視線落在枕邊,本該在桌子上的手機第一次出現在床上。
目在的背影停留了幾秒,什麼都沒說,關掉臥室燈,掀開被子躺下。
江茗雪在任何領域都能做到事不驚,唯獨對事一竅不通,不知道該怎麼回避曖昧后的尷尬,便用裝睡掩飾。
到床的另一側微微下沉,將眼睛閉得更。
只是大腦格外清醒,許久不能眠。
枕邊忽然響起容承洲的聲音,褪去了沙啞,是平時清冽的磁嗓音。
似乎知道在裝睡,兀自開口:“寧嘉靈的母親是媽的朋友,和我同一個學校。我上高三的時候,還在上初一,媽媽所托,給送過一次輔導資料,我和俞飛捷他們一起帶上下學。”
“之后我去了軍校,就沒怎麼聯系過。直到五年前,我休假回家,忽然到我家讓我做男友。”
“我拒絕了。”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是一個好孩,只是的事勉強不得。今天對我說的話,也是關于你傷的事,沒有其他。”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轉頭看向,緩聲強調道:“我沒有和別人有過多余的牽扯,在你之前沒有,和你結婚迄今沒有,今后更不會有。”
他說得鄭重,江茗雪再裝不下去。
緩緩睜開眼,回他:“我知道,寧小姐跟我說了。”
輕聲開口:“其實你不必跟我解釋這麼多,我相信你的。”
“嗯。”容承洲淡聲應。
沉默了幾秒,復又出聲問:“那你呢?”
“嗯?”江茗雪不明所以,側了下頭。
“你聽見說的那些話,是什麼。”他忽然問。
江茗雪想了想,如實回答:“說的時候太突然,有些驚訝。”
“還有其他嗎?”
“嗯……寧小姐很坦率,我很喜歡的格。”
他繼續問:“還有嗎?”
江茗雪擰眉,轉頭看向他。
還能有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
容承洲被問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原本只想知道有沒有到冒犯,卻又覺得這個答案不夠。
沉默良久,他說:
“沒什麼,快睡吧。”
“噢。”莫名其妙。
江茗雪一頭霧水轉過頭,氣氛在這段聊天中緩和了許多,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從柜里挑了一件領子比較高的白襯衫,遮住鎖骨和脖子。
吃早飯時,容承洲垂眸看著的高領襯衫:“不熱嗎。”
江茗雪:“……?”
這話誰都能問,就他不行。
沒說話,只是定定地回看他。
“……”
似乎意識到什麼,容承洲淡然的面容難得出現一道細細的裂。
他挪開視線,端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喝水。
北城的夏末還是有些熱,穿高領襯衫是有些悶。
但好在醫館冷風開得足,坐診時沒覺得熱。
許妍配完藥過來,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挑眉看:“姐,大夏天穿高領,有點蓋彌彰了吧?”
江茗雪接過來藥包,故作淡定:“總比不遮好。”
許妍:“嘖,這倒是。”
江茗雪環視四周,沒找到人,便問:“對了,阿澤呢?”
“不知道。”許妍搖頭,“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
江茗雪輕擰眉頭,看了眼手機。
言澤也沒向請假。
他之前從不會這樣。
許妍猜測:“可能家里有什麼事吧。”
江茗雪不語,言澤沒有父母的事,只有知道。
想了想,垂眸發消息:
【阿澤,今天怎麼沒來醫館?】
【我和程影周六要去虎州峽,你要一起嗎?】
發完消息就關掉手機,繼續給病人看診了。
晚上回到松云庭,剛吃過飯洗完澡,江茗雪就把藥煎上了。
昨天被容承洲那麼一弄,連藥都沒煎,早上當然也沒吃,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續上了。
煎藥的同時,到書房里整理醫案,整理到一半時,忽然想到什麼,起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中醫男科》仔細翻看,并在本子上做筆記。
等看得差不多,藥也差不多煎好了。
收起醫書,把藥倒出來,放在餐桌上冷一冷,然后端到容承洲的書房。
他正在桌子上畫圖紙,見來了放下筆,接過藥:“下次我自己出去喝就好。”
江茗雪微微一笑:“沒事,你好不容易休假,多休息休息。”
的語氣溫,容承洲舉藥碗的作微頓,眼底生出一波瀾,抬眸看一眼,又徐徐收回。
等他喝完藥,江茗雪問:“等會有事嗎?”
容承洲放下碗:“沒什麼事,怎麼了?”
江茗雪搬出早就想好的措辭:“我看盧教晚年落下不病,看著很遭罪。我就想著,你好不容易在家里,所以想幫你做一下針灸。”
容承洲眉目微,沒應,只平靜道:“你最近和之前不太一樣。”
江茗雪不由眼皮一跳:“哪里不一樣?”
容承洲垂眸看向藥碗,一字一頓陳述:“煎藥、按、現在還因為擔心我的,要幫我針灸,這些都不是你之前會做的事。”
江茗雪心底發虛,隨口找了個理由:“我就是看你們保家衛國太辛苦,想盡可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說的話本站不住腳。
容承洲默不作聲,掀起眼簾,注視著的眼睛,目和言語中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
“江茗雪,你對我這麼好,究竟是因為什麼?”
第32章
“……”江茗雪被他問住了。
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了容夫人所托, 要竭盡全力治愈他。
再加上良好的醫德,不忍心他生理缺陷帶來的折磨。
不然不得他一直這樣呢。
到男人探究的目,沒有將這些多余的緒表出來。
只是微微斂眸, 語氣輕說:“其實是因為媽上周托我幫你調理一下, 擔心你在部隊訓練任務太重, 不顧及自己的健康, 所以想讓我在你休假的這段時間盡可能幫你調理一下。”
停頓了一下,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 繼續補充,“媽去年就給你拿了些調理的藥,不是嗎?”
容承洲略微思索了一下, 的確有這回事。
但是——
鷹隼般的目繼續近, 他平靜道:“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他并無不適癥狀, 只是調理, 何至于這麼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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