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對這位酆都大帝的印象一直很不錯。

不過——

“大帝深夜出現在單的房間，不告知一下主人，似乎很失禮。”

裴葉抬手敲了一下門，咚咚聲讓酆都大帝從工作中醒過神，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筆。

他抬頭看向門口的裴葉，目平靜而自然，沒有毫冒犯輕蔑的緒。

二人對視數秒，酆都大帝挪開了視線。

他的表帶著掙扎猶豫，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

倘若讓酆都七十二司看到他們家大帝如此窘迫的模樣，八卦周刊又有新頭條了。

“噗——行了，說不出來就不說了。”

裴葉在大帝開口前打斷他想說出口的話。

抱著一堆文件跑過來，大帝明顯不是為了換個工作環境。

估著是有什麼事想跟說，但又不在房間，只能利用空閑時間工作順便等。

“大帝是有正事來找我?”

裴葉主轉移話題，大帝輕蹙的眉頭舒緩開來，順著的話繼續。

“的確，有件事要跟你說。”

他從沙發上起，寬袖一揮，桌上堆的文件消失不見。

裴葉進屋將門帶上，坐在床尾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沒辦法，這就是家普通的旅店，房間面積小，屋只有一張單人沙發椅。

沙發椅和茶幾桌被大帝佔著，就只能坐床尾。

待在自己的地盤，裴葉沒有半點兒不自在，倒是酆都大帝目微變，面上閃過一不自然。

裴葉等了幾秒也沒聽大帝開口。

“事不好說?”

還是沒想好怎麼說?

酆都大帝搖頭，重新坐回沙發椅。

他的兩腳僵並攏向後，雙手放在膝蓋上，纖長白皙的手指仿佛寫滿無安放的窘迫。

“是這樣的——”

酆都大帝開口說話，靠著語言緩解心莫名其妙的張緒。

裴葉跟著點頭，示意自己認真聽著。

“你給酆都的那份藥材已經解析出來了。”

裴葉對藥材不了解，藥宗小公主丹師也說分析過雷雅婷的產品卻沒進展，也沒發現異常地方，就知道這事藥宗或者天師聯盟搞不定。那天召喚酆都大帝，不僅將假差給他，還將那份藥材出去了。倒是沒想到酆都大帝大老遠跑一趟是為了跟自己說這個。

“藥材沒問題?”

酆都大帝慢慢找回狀態。

“不，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裴葉用眼神追問。

被這麼盯著，酆都大帝的右手傳來一陣強烈的麻意。

安分好幾日的指骨碎片在作祟。

酆都大帝眼瞼低垂，將寬袖掩住右手手指。

他神平常道，“那些藥材全都經過縝複雜的加工，花了好幾日才破解。”

事實上，酆都部門最初也沒發現藥材不對勁。

幾次藥材報告都說無異常。

酆都大帝也狐疑，但這份藥材是裴葉給他的，他總覺得應該相信裴葉。

於是大帝就堅持給酆都部門施，一次次將報告打回去，命令他們加派人手研究解析。

眾鬼:“……”

大帝是不會錯的，錯的肯定是他們！

終於，他們沒有辜負大帝的信任，研究有了重大進展。

“加工過的藥材?若是將這種藥材煉製丹藥，最後被活人服用會如何?”

“竊取服用者的壽氣運，這種惡毒的手段也是許久未見了。”酆都大帝說著勾起，流出一抹譏誚，他瞧不起那夥厲鬼的手段。靠著這種邪魔外道的手段，他們真培養出“鬼帝”竊取酆都，最後只是自取滅亡，“不過這並非重點——重點是加工這種藥材所需要的一味藥引。”

藥引?

難道說是——

“大帝口中的藥引是指失蹤的孤魂野鬼?”

“是。”酆都大帝目讚許，“若所料不錯，這夥厲鬼估計是想養出一個‘鬼帝’。”

“鬼帝?”

鬼中帝王，貌似也就眼前這位有資格吧?

那些厲鬼想培育“鬼帝”，難道是想反攻酆都，將酆都大帝拉下馬?

酆都大帝笑道，“他們的打算……正如你所想。”

裴葉無語了。

“這能?”

大帝收斂笑意，氣氛變得莫名凝滯。

“是的，能。”

回答出乎裴葉預料。

“怎麼會?大帝，以您的實力……應該不至於被幾個烏合之眾推出的‘鬼帝’推翻吧?”

裴葉鬧不明白這個遊戲副本世界的規則了。

酆都大帝就是幽冥之主，統世間萬鬼。

天帝主宰天，大帝主宰地。

怎麼可能被輕易取代?

酆都大帝倏地笑了，說了個讓裴葉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聞。

“世有神話說酆都大帝是羅酆山酆都城的主人，統幽冥、總治誅邪的鬼神之首，說酆都大帝是中天北極紫薇大帝在幽冥的化……各種神話都說的有鼻子有眼，事實上不太一樣。”酆都大帝下一句讓裴葉驚得說不出話，“準確來說，酆都大帝是個銜而非固定誰的稱呼。”

裴葉道，“那你……”

酆都大帝溫和道，“此間法則在百余年前缺失一部分，上一任酆都大帝因此隕。幽冥混沌，眾鬼群龍無首，以至於間魑魅魍魎橫行，戰爭頻繁，秩序險些崩潰。間酆都有心治理卻因為沒有鬼帝鎮守，幾乎要散。我便是那個時候接手酆都龍座，繼承大帝之名。”

“???”

裴葉懵地看著大帝。

“說簡單點兒。”

酆都大帝還真照做了。

“簡單來說我是非法的，名不正言不順。我蒙騙酆都眾鬼說自己是應天道而生的新一任幽冥之主，並且靠著實力將他們全部收服鎮，統了酆都又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裴葉:“……”

大哥，這也行?

“那你究竟是誰?”

酆都大帝搖頭，“這個問題難倒我了，我也不知自己是誰，不知過去。我誕生之初便在羅酆山天子城附近。因為親眼目睹混、眾鬼傾軋的酆都，這才生出冒名頂替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

酆都大帝是份正經工作。

當年他為了上任登上酆都龍座，一人打遍整個酆都，將眾鬼打服氣了。

“天庭那邊……”

酆都大帝眨眼笑道，“這些年給天庭的信函文件用的都是前一任酆都大帝的帝印。”

裴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