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華真君,我們弄錯了什麼?”
裴葉瞧了一眼景真君,後者一副“你隨意,我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
“你們從頭到尾都弄了!”這才放了心,右手撐著前矮桌,儀態慵懶地起了,站直之後與那名宗主對視,笑問,“第一,敢問鎮魔塔鎮的妖魔鬼怪都是何宗何派弟子抓來的?”
那名修士道:“是凌極宗。”
“為何鎮?”
修士不明白裴葉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答道:“一部分是難以斬殺,一部分則是人妖魔三界約定,還有一部分則是妖魔鬼怪尚有改正的余地,不宜斬盡殺絕,故而鎮鎮魔塔下。”
裴葉笑著環顧四周一圈:“你也知道這些都是凌極宗弟子抓的,那敢問在座各位貢獻幾何?即便你們有送來,也是見的妖魔鬼怪棘手,無安置,才讓凌極宗當了這個冤大頭。”
這麼多年的看管費了麼?
修士語噎:“華真君這是強詞奪理!”
裴葉:“……”
這些修仙的,罵架都這麼詞窮嗎?
景真君來來去去“無恥”、“寡廉鮮恥”,這個修士翻來覆去“強詞奪理”。
吐槽過後,裴葉又問第二個問題:“鎮魔塔是誰建立的?”
“自然還是凌極宗,這又算什麼問題?”
裴葉反問:“你也知道是凌極宗建的啊,敢問在座各位貢獻幾何?是磚了,還是加瓦了?”
修士又被噎了一下,這次連眼睛都微微睜圓了。
他瓣了,沒說“強詞奪理”,但看他表是想說的。
裴葉又問第三問:“鎮魔塔這些年是誰看護,加固封印的?”
修士已經回過味來,不不願地道:“還是凌極宗。”
裴葉笑著給他鼓鼓掌:“這位宗主好底蘊,回答全部正確,可惜沒有獎勵。所以敢問,在座各位又貢獻幾何?鎮魔塔每日安排弟子巡邏檢查,調凌極宗至兩戰力,雖說他們都有值,但常年在妖氣魔氣彌漫的鎮魔塔附近,他們的損傷你們在意了?凌極宗為此損耗的人力你們在意了?每隔二十年還要重新加固封印,損耗人力、財力、力更是無法估量。”
手指從乾坤袋拂過,取出一支厚厚卷軸來。
手腕一抖,卷軸輕飄飄地滾了好遠。
眾人微微長脖子細看,上面全是各種珍稀材料、符篆、法、丹藥……
一整個卷軸都是!
“這是加固一次鎮魔塔所需的本,這還沒算每一次要參與進來多金丹期、元嬰期修士,他們參與一次加固要耗乾多回靈力……”裴葉手持卷軸一角站得筆直,說話更是鏗鏘有力,被目掃過的人都下意識回避,“這些,你們可有補一分一厘?若是有,可以站出來。”
修士忍不住道:“這些……與今日所談有什麼關系?”
“自然有關系。”裴葉慢悠悠地卷起卷軸,淺淺一笑,笑意卻浮於表面,“說白了,這是凌極宗自己的事,你們可以關注,但不能過問。各宗若能幫忙,凌極宗激不盡,但趁機手他人宗門部事宜,指手畫腳的事兒,還是免了吧。畢竟,一沒立場,二無資格。”
這位宗主鐵青著臉坐下,又有修士憤怒拍桌而起:“一向聽聞華真君寡言冷語卻是個坦真君子,沒想到也是個牙尖利的饒舌之徒,地道的假小人!真是好一口天換日、蓋彌彰的話。你以為這樣說便能推,將凌極宗摘得乾乾淨淨?老夫告訴你,你放屁!”
眾人被這位暴脾氣的修士驚了一驚。
厲害了,
被得口了喂。裴葉笑得文雅,居然沒有發怒:“我倒是見識到了,你們的心境。”
“我等心境如何,不需要華真君評判。”
裴葉眼神平靜無波,淡淡問:“鎮魔塔從來不是凌極宗應該背負的責任。敢問你們在場每一個人,誰願意將這麼個隨時可能出問題的東西,放在自家宗門腹地?鎮魔塔建立之初,當世多修士——其中也有你們的先輩——稱讚凌極宗那一任宗主高義,行前人所不敢行之事,為修真界安寧自願犧牲付出。當世還能博一句激,如今凌極宗自己也因為鎮魔塔一事,死傷慘重,爾等不問緣由、不調查、不了解,張口閉口輕飄飄一句問責,合該我們欠你們?”
眾人臉各異。
景真君這才開口:“多年前,鎮魔塔也曾封印不穩,彼時凌極宗青黃不接,那一任掌門憂心忡忡,於各宗會議上提議另辟一, 由各宗分別出力看守鎮……諸位可還記得結果?”
結果就是各宗推諉,誰也不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哪怕大家一塊兒拚團也不願意。
誰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這事兒吃力不討好,無利可圖,誰願意接盤呢?
凌極宗只能獨自咽下苦果,繼續守了多年,還得冒著外界勢力各種試探打風險。
裴葉見眾人臉不愉,笑道:“宵師妹,這都是多年前的老黃歷了,不談它可好?”
景真君心領神會:“行,這事兒是老黃歷,暫且不談。那就談一件不算太老的事兒。當年屠芳谷之戰結束,敢問在座各宗有幾家趁著凌極宗虛弱出手了?當時,你們可想過鎮魔塔?”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變得極其難看。
裴葉又笑著道:“宵師妹,這麼好的日子,就不談這些晦氣的事兒吧?”
景真君也跟著冷笑。
“的確,晦氣。”
二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玉潭真君坐在一旁全程吃瓜,中途還驚得丟掉手中的瓜。
他是做夢也沒想到,十六歲的寶師兄功力如此了得,也難怪能將景師兄調【戲】得火冒三丈卻奈何不得。玉潭真君突然一拍腦門,憾自己居然沒用留影符篆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他原來都做好被眾人問責滿頭包的心理準備了,結果兩位“師兄”一番作徹底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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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潭真君給裴葉沏了一杯茶。
“寶師兄,我敬你一杯。”
裴葉側過,笑著與他杯:“以茶代酒,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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