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站住,猶如末日晚鍾。
墨燃幾乎已知接下來會看到什麽,他渾寒倒豎,骨激湧,他一麵想離幻境,奪路而逃,一麵又想撲進昨日,將楚晚寧死死護住。
“不……懷罪……你不能……”
但他什麽都阻止不了,這一切,都是早已發生的。
他隻能頭皮發麻地看著眼前的形,看著楚晚寧擰著漆黑的劍眉,神剛毅不屈,坦然迎向懷罪的目。
墨燃不可自製地朝他吼著:“跑啊!跑啊!”
年楚晚寧從來信任懷罪,信任這個將他當做祭品養大的師尊,信任他的養父兼恩人。所以哪怕失之極,他也沒有從懷罪那赤·的眼神中,看出奪命的殺機來。墨燃擋在他麵前——明知那是無用的,可是他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求求你,快跑……”
楚晚寧沒有走,他如鬆柏,一步步朝著懷罪走去,最終站定,高馬尾在他後被風吹得紛,染染泥的袍也被風吹得紛。
懷罪啟合,碾碎字句:“你要出寺下山,可以。”
“師尊?”楚晚寧的目微微睜大,他不諳人心險惡,隻把劊子手舉起的刀,當作窗邊的一皎皎明月,有一瞬,他甚至是激而欣喜的。
他以為懷罪終於明白了他。
但是屠刀幽寒,殺心已表,懷罪道:“你今晚走出這個院門,就再不是無悲寺之人。你我十四年師徒誼,就此,一刀兩斷。”
“……”那目仍是睜大的,隻不過裏麵的容從喜,慢慢換做了錯愕與悲寒。
楚晚寧大概不曾料想到懷罪會堅決至此,木僵地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了。墨燃在旁邊急得不行,不停地喃喃著:“求你了,快走吧,離開這裏,不要再了,離開這裏。”
了,卻講不出完整的話語來。
懷罪盯著他,這是他押下的最重賭注,晚寧重,這十四年來隻有他們二人為伴,若是斷了這師徒誼,便是拿刀割了他的心,他應當不會——
楚晚寧跪了下來。
“……”懷罪凝怔了。
他依舊麻木地想著,不會的,他怎會決絕如此,一意孤行。
楚晚寧跪而長磕。
一叩,二叩,直至九叩。
他再抬起臉,眼中清明,沒有水汽,但臉頰卻是潤的。
“弟子楚晚寧,拜謝師尊養教之恩。從此……”他結攢,從此怎樣?他不知道,他不下去了。
或許是風急冷,懷罪的子在風裏微微擺,他的袈裟被吹得紛,狂風灌滿了袖,他臉越來越沉,越來越冷,亦沒了,他盯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人。
那段……
木頭!木頭!!
他雕琢繪刻,歃予生,他悉心教誨,殫竭慮。
他做了那麽多等了十四年為的是將這段木頭送去鬼界為承載楚瀾魂靈的軀殼不是為了今日看它在這裏侃侃而談憂國憂民它算什麽?
——一段廢料!
劈柴!
中的火直騰騰地燒進眼裏,毀滅地,衝至極。
這樣的懷罪太危險了,墨燃俯試圖抱住楚晚寧,但他捉不住他,他不到他,楚晚寧還是那樣固執,那樣倔強和順地跪在原,倔強是因為心中有道,和順是因為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