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老洪說，還有幾個鋪子也造過這種鐵釘，他估計總數有上千枚。

上千枚可能是用來爬山的鐵釘，顧慎為馬上想到了絕巔之上的金鵬堡，可是這個計劃實在有點匪夷所思，絕巔四周全是千丈深淵，下有大川環繞，想一路爬上峰頂，得有神仙一樣的本事。

相形之下，荷造劍的舉就不那麼費解了，“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合理地把劍帶在邊。”荷事后解釋了自己的行為。

說的沒錯，石堡里年眾多，免不了有人日久生，經常弄一些對的品以自顯，刀劍是最常見的選擇。

“反正大家都認為咱們兩個是一對兒，不如借這個理由帶著劍，我覺得咱們可能很快就要用上它了。”

荷說這話時沒有一點的怯，天生就像名殺手，對自己的子份毫不在意。

顧慎為松了一口氣，而且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堡里喜歡荷的幾名年，他們可能會因為這件事非常不高興。

一整天下來，兩人沒發現特別的線索，繼續追查下去，他們只能進深谷，繞著絕巔底部走一圈了，那可能要花幾個月的時間。

剛一回到住，兩人就從流花那里得到消息，他們應召去見郭先生。

去年冬天暗殺“十龍幫”時學徒們居住的蔽點如今了郭先生的大本營，大門外的巷路里滿了人，院子里卻空的，只有接到命令的人才能進去。

四名褐帶殺手很快得到召見，發現大廳里除了郭先生和一群殺手，還有幾十名小旗營的年，帶頭的人是上雨時。

郭先生神不善，在他看來，堡里的決定完全是無理取鬧，但他不敢反對，因為這個決定打著獨步王的旗號。

“小旗營負責南城東南一帶，共十條街巷，上雨時擔任殺主，外人不得干涉，殺主要每日上午派人向我報告況，如有意外，隨時來報。”

“是，率主大人。”上雨時淡淡地說道，連頭都沒低，還記得當初因為“盜”墨玉手掌被堵在屋子里時，郭先生將當奴才對待。

“率主”與“殺主”一樣，都是金鵬堡的臨時職務，專門指揮各種級別的行，行結束，職務也即取消。

郭先生不耐煩地揮揮手，表示小旗營的人可以離開了，他在堡里臉上總是掛著一恭謙的笑意，現在改了習慣，神嚴肅得能將水凍冰。

上雨時剛要招呼自己的人離開，郭先生一指人群中的兩名年，“你們兩個，今天跑到鐵匠村問東問西，是怎麼回事？奉了誰的命令？”

顧慎為明白了，杜七上面的靠山原來是郭先生。

“我……”

顧慎為剛說出一個字，上雨時搶著說道：“奉十公子的命令，我們也得多打探消息不是？”

上雨時竟然替歡奴開，顧慎為極為吃驚，他原本想說自己留在南城即是命捕殺敵人，沒想到上雨時給出一個更穩妥的理由。

“退下。”郭先生命令道，他倒想看看，這群年能折騰出什麼道道來。

上雨時帶領褐帶殺手們前往南城東南的一所宅院里，立刻分派任務，將眾人遣散，單留下幾名英由自己直接指揮，其中也有歡奴，但可不會將他當英對待。

“十公子說了，的人可以死，但不能欺負。”這話是說給歡奴聽的，讓他明白替他說話乃是違心之舉，“但是我說，咱們多殺敵人，給十公子爭，別給丟臉。荷，你在鐵匠村打聽到什麼。”

荷將鐵釘的事說了一遍，上雨時冷笑一聲，目轉向歡奴，“這就是你的猜想？曉月堂和大荒門買一大堆鐵釘子，準備爬上金鵬堡？”

“有這個可能。”顧慎為說。

“沒有這個可能，第一，你不知道買鐵釘的人是誰，第二，曉月堂干嘛要費那麼大力氣爬上石堡？以為堡里的殺手都下山了嗎？王主一個人就能把們殺得干干凈凈。”

上雨時的說法有些夸張，但是顧慎為知道，石堡里的確有許多高手守護，是那些不真容的“青面”刺客，就足以消滅爬上絕巔的幾名殺手。

“我能猜到買鐵釘的人是誰，是一名聶青的刀客，他妹妹很可能是曉月堂或者大荒門的弟子，至于目的，可能不是殺人，而是有別的企圖。”

“那個聶青在哪呢？”

“被我殺了。”

“嘿，這真是歡奴的一貫作風，搶風頭、編故事，好啊，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參加任何暗殺行，專心追蹤鐵釘子吧，沒準能立一大功呢。”

面對雨公子的冷嘲熱諷，顧慎為假裝聽不出，躬稱是，接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讓我跟他一塊追查吧。”荷說道，除了上如，有人竟然在上雨時面前站在歡奴一邊，這可是從沒發生過的事，留下的幾名年，包括顧慎為本人，都吃了一驚。

這已經是今天荷第二次讓他吃驚了。

上雨時詫異地愣了一下，知道荷與歡奴關系不一般，但還一直相信自己有能力將荷爭取過來，所以對這種公開的“背叛”很是不滿，“不行，你要留下來，我有任務要給你。”

只一轉念間，上雨時又改了主意，與其這時強迫荷跟在自己邊，不如等回心轉意哀求，“呃，也罷，你跟歡奴一隊，每日酉時向我報告。”

上雨時無比確信，這次任務之后，歡奴將從十公子的圈子里被剔除出去。

到了外面，顧慎為問荷原因，荷聳聳肩，“你忘了，我和你一樣，殺心減弱，出刀不夠堅決，參加暗殺實在太冒險了。”

顧慎為有種如釋重負的覺，他并非不喜歡荷，可是兩人相識初期的印象已經深骨髓，經歷了一連串的患難，甚至共同修習了《死人經》，他如今最信任的人就荷，甚至可以生命托付給，可是心中總是有一段距離無法逾越。

上雨時不讓歡奴參與暗殺行的理由次日揭曉，一名前“臂奴幫”的褐帶殺手消息說，再過十幾天就是上家雙胞胎的生日，上飛將獲得“九主”的份，上如雖然暫沒辦法當“主”了，但也會挑選屬于自己的殺手。

小旗營的褐帶殺手們一直以來表現出，甚至超過了某些普通殺手，之所以沒有給予大家殺手稱號，就是等雙胞胎年這一天。

此次行中殺人最多或者立下大功的二十名年將獲得殺手稱號，分派給兄妹二人作為核心員。

褐帶殺手們差不多都已向各自的主立下誓，但是幾位主一致同意將這幫學徒轉給弟弟妹妹，直到扶佐兩人擁有一支完整的殺手隊伍為止，這也是金鵬堡歷來的傳統。

被排除在暗殺行之外，意味著沒法參加殺人比賽，也就失去了為殺手的可能，這就是上雨時打的算盤，正好利用了歡奴自己惹出的小麻煩。

顧慎為對此很難無于衷，他一直想為殺手，接金鵬堡更上層，好為報仇作準備，卻總是遇到各種阻礙，他再一次計劃著除掉上雨時，可最后還是只能放棄。

上雨時與歡奴此時于微妙的平衡中，只要上如還在，他倆之間的殘殺就不被允許，上如不笨，任何一方死了，都會懷疑另一方。

追查鐵釘原本只是顧慎為一時興起，現在卻有了重要意義，如果真能由此查出曉月堂的謀，無疑是大功一件，也就有資格取得殺手稱號。

可是接下來應該從何著手，顧慎為一點頭緒也沒有。

荷另有想法，認為目前最迫的問題是去除假《死人經》帶來的影響，一名殺心不夠堅定的殺手，無異于將后背暴給敵人。

因為站在歡奴一邊，荷也失去了為了殺手的機會，顧慎為對此懷有一歉意，所以同意了的計劃，兩人要去左坡舍尋找答案，那里是虎僧法師生前修行的地方。

顧慎為曾為虎僧法師之死有過一剎那的惋惜，現在終于明白荷當時的決定有多麼正確。

上雨時指揮的小旗營次日即有斬獲，殺死了兩名大荒門弟子，從們上搜出了標志的鋼刺。

當天傍晚，歡奴在例行報告中說自己這天一無所獲，經一番嘲笑之后，與荷連夜騎馬出發，前往城外的四諦伽藍，兩人一路上多次折返偵察，以確定后沒有人跟蹤。

兩人在山下藏好馬匹，走小路登山，于夜半時分到達了伽藍附近的左坡舍。

此時秋意已濃，樹木蕭殺，百蟲匿跡，左坡舍的一間草房里亮著一盞孤燈，分外惹人注意。

兩名年很意外，舍平時只住著虎僧法師一人，飯食都由小沙彌按時關來，如今法師已死，什麼人這麼快占居此？

荷在后面掩護，顧慎為拔刀悄聲躥到草屋門前，木扉虛掩，過門，能看到里面坐著一名僧人，皮白得明，突然沖著門口展微笑，與虎僧法師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