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垂之死帶來一連串的影響。

二主上天被急召回石堡，代替大哥輔佐父親，他原本就是孟夫人一派的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見“母親大人”，又讓自己的妻子代為傳話，他絕無搶奪王號之意。

四、五、七三位主忠于大哥上垂，此時大為張，獨步王為安這幾個兒子的緒，特意增加三人屬下的殺手與刀客，并分別派到北庭、疏勒兩個大國駐扎，懇請兩國國君保護他們的安全。

另外幾名主則再次向孟夫人輸誠，就連八羅寧茶，也不得不向婆婆賠禮認錯，承認自己多管閑事，誤解了婆婆的一片好心，總算沒將歡奴供出來，但是事后召見他，發了一頓脾氣。

顧慎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勸說小姐，讓明白孟夫人對上鴻母子二子只是利用，并無真實意，楊氏心里最清楚不過，自會謝小姐當時的幫助，如今母憑子貴，對小姐仍有好，云云。

屠殺當天，雙胞胎的授刀儀式照常正行，上如跟著哥哥第一次正式走進六殺殿，向列祖列宗獻祭。

即使孟夫人大獲全勝，上如還是沒有得到“主”的稱號，大荒門雖然基本滅絕，與曉月堂的戰爭卻還在進行，獨步王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外界以口實。

一共有二十名褐帶殺手獲得紅腰帶，為正式殺手，加上提前出師的歡奴，一共二十一人，比原計劃多出的一個人是荷，正如顧慎為所料，荷最后時刻立下大功，得到孟夫人的賞識，爭得了殺手名額。

分配殺手時，上如跟往常一樣占先，要走了十名最好的殺手，歡奴、荷、野馬、流花全都包括在，上飛留下十一名，僅在數量上占優。

雙胞胎授刀儀式之后的第七天，金鵬堡又舉行了一次往生儀式，幾乎所有留在堡的殺手都旁觀了這次儀式，許多年輕的殺手甚至是第一次見到王主真容。

獨步王在妻子與兒子的斗爭中不現，暗地里引起許多猜疑，這次公開正好下不議論，可還是沒人知道，孟夫人是怎麼取得王主的全力支持，竟然拿到了金鵬印璽與六殺刀。

上垂屬下還有十一名殺手，一人捧頭，十人抬尸，將主人送到往生崖，放在已經擺好的柴堆上，圍一圈，跪在地上，有人扔過去火把，柴堆燃起熊熊大火。

十一名殺手反復念誦往生經文，“魂生九天，魄九淵。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往生崖附近站著數百名殺手，黑地一片，也跟著小聲念誦，聲音匯集起來，好像一首莊重緩慢的哀歌。

尸火化已畢，木柴與骨都被拋下懸崖。

十一名殺手拔出狹刀，用力折斷，將斷刀與刀鞘一塊扔掉，接著，另外十一名殺手走過去，砍掉他們的頭顱，同樣拋下懸崖，儀式就結束了。

顧慎為站在人群中，遠遠地著神木然的獨步王，恨不得變一只小蟲，飛進王主的心中，看看這個威震西域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曾經為奪王號殺死親兄弟？真的對長子之死毫不在意？

獲得新份的上鴻站在上伐后，扭不安，他比雙胞胎還要大幾歲，卻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獲得“主”稱號，即便如此，他也滿心惶恐，對自己的新地位沒有一點自信。

顧慎為心想，上鴻絕不會是獨步王喜歡的兒子，這樣沒準倒能保住他的命。

上家的一場斗很快就被大家忘，沒忘的人也要強迫自己失憶，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好像石堡里沒沾染過一滴。

往生儀式的次日，上如第一次在鯤化院召見自己的十名殺手。

除了沒有“主”的名號，這個小小的組織與上飛的一模一樣，上雨時被委任為“軍師”，這是上如挑選的稱號，石堡里沒有，雨公子握刀站在十公子邊，一干練的男裝，看嚴肅冰冷的神，一輩子不會再穿回裝，永遠也不親了。

殺手是主邊的核心人員，但并非全部，通常還要在璧玉城里招募更多的刀客，建立外圍組織，這個任務落在了歡奴上，為此，他得到了外堂堂主這一有名無實的職位，同樣也是上如臨時想出來的名號。

其實一切早有跡象，暗殺十龍幫的時候，顧慎為就被指定擔任探底，他進城的次數最多，跟著鐵寒鋒學到的東西也最多，似乎有人在一年前就做好了安排。

顧慎為忍不住懷疑上雨時，因為這樣一來，他又和十公子分開，正合的心意。

其實這也恰恰也符合顧慎為的心意，上垂與孟夫人的斗爭讓他明白一件事，武功高的人未必就是強大的一方，手無縛之力的人，照樣能夠手握大權拉攏人心。

早晚有一天，顧慎為會與金鵬堡公開決裂，他不能單槍匹馬與天下最大的殺手組織對抗，所以，他得現在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力量。

這種事自然無法公開進行，替十公子組建刀客隊伍卻是一大良機。

似乎是為了考驗歡奴的能力，上雨時只派他一個人進城，城里雖然有人接應，一切責任卻都在他上。

顧慎為帶著一刀一劍下山，懷里揣著殺手的“絕”字腰牌。

他先到南城找一個劉歪的人，等了一天，才有人將他的留在北城門的刀劍送到南城，“外堂堂主”的環沒能照到金鵬堡以外。

劉歪的一點都不歪，三十幾歲，甚至可以稱得上英俊，就是眼神不對勁，總是瞇著一只眼睛，好像隨時隨地都在瞥人。

劉歪對石堡里剛剛平息下去的斗更興趣，不停地引逗這位年堂主，希他能多說幾句，失敗之后，才不愿地介紹相關況。

組建刀客隊伍首先得有錢，刀客們為錢而拔刀，越是好刀客酬勞也越高。這一點不問題，顧慎為領到一張字據，可以到一家賭場支取兩萬兩銀子，夠花一陣子了，按劉歪估計，這些錢足夠招募五十到一百名刀客。

其次得有眼，南城刀客群，隨便從路邊的泥里都能拽一個出來，好刀客與一般刀客可不會寫在各自的臉上，花的銀子值不值，就看招募者的能力了，對這一點，劉歪雖然沒說，但是流出明顯的懷疑來。

的確，顧慎為才是一名十六歲的年，他在堡里做的那些事，外人都沒聽說過，褐帶殺手雖然在南城掀起一陣風波，現在也被人忘得差不多了。

最后還得有宅院養這些刀客，帳房、文書、奴役等人都不能缺。

顧慎為記得張楫曾經說過，這些事最初都是由主親自辦的，以此鍛煉領袖能力，后來就漸漸淪為形式，給下人了。

所以顧慎為一點也不嫌棄事繁瑣，花了整整三天時間，讓劉歪陪著支取銀兩，租房尋仆，將雇用刀客以外的一切雜事都預先完了。

宅院位于南城西南，離南墻酒館和留人巷都不遠，里外三進，幾十間房，位置蔽，易于防守。

劉歪自然而然了管家，這是他爭取了好久的機會，不過看他的意思，如果能為九公子上飛做事，他會更高興。

接下來，顧慎為還是沒有去雇用刀客，他要先辦幾件自己的私事。

進城第四天午后，顧慎為帶刀配劍，騎馬來到留人巷，來見許家姐弟。

許小益開門之后的神很是尷尬，顧慎為沒說什麼，走進樓，讓許小益把姐姐下來。

許煙微正在睡覺，被弟弟喚醒很不高興，聽說是“歡大爺”來了，更不高興，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出臥室，站在樓上，“喲，這不是我家主人嗎？來收銀子的吧，真可惜，有人提前拿走了，怪不得我倆，您不在這兒鎮著，我們得罪不起那些人。”

許小益的神更加尷尬，吱唔了半天才說，“是南墻酒館的呂掌柜，歡哥，你知道，鐵老爺一死，他的生意就都歸呂掌柜了。”

顧慎為來此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師父的產都歸了誰，于是點點頭，“跟我走。”

“干什麼？”許小益睜大了眼睛問道。

“把銀子拿回來。”

“這個、這個……我幫不上忙啊。”

顧慎為握刀柄，許小益馬上改口，“對對，哪能讓歡哥一個人去，您現在是殺手了，得有個仆人不是？”

樓上的許煙微哼了一聲，“我弟弟要是了一塊……”

顧慎為抬起頭，淡淡地說，“不管你弟弟被分多塊，我都會一塊不落地帶回來。”

許煙微臉一變，跺腳回房，再不出來了。

許小益勸道：“就是那樣，嘛，誰是真主子就討好誰。呃，不會刀吧，呂掌柜也是金鵬堡的人，你們算是一家。”

顧慎為沒有回答，得謝師父鐵寒鋒，是那個瘸子帶他了解南城，結識了許多大小罩子，所以他知道，南墻酒館的呂掌柜才不是什麼金鵬堡的人，他擁有一家酒館和一家地下錢莊，每月向金鵬堡、孟氏同時錢，是純粹的生意往來。

顧慎為要拿回許氏姐弟的錢，這是他的院，還要拿回鐵寒鋒的錢，那是師徒二人一起搶回來的，足有幾十萬兩，差不多能用來組建小型軍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