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靜靜地站在無邊無際的混沌和寂滅天火之中，看著公冶乾，這個與他有著一百多億年的朋友。

“仙翁，冷靜一下。這一百一十二億年來，我也曾經迷失過，以為自己便是你的摯友江太墟，以為我便是曾經的帝江，我還像帝江那樣去著他曾經過的每一個子，每一個兒，每一個元道的生靈。但是我不是他，終究不是他。”

他的目明亮，靜靜地看著暴怒之中的公冶乾：“我也很想我就是他，但是我有我的子，我有我的兒，有我的道友，有我時代。或許，你想與我一戰，讓我領悟到大道盡頭的奧妙，或許，你想贖罪，想借我之手在你的夢境中將你斬殺，向死在你手中的帝江贖罪。但是我終究不是他。你該醒來，送我回到通天閣中了……”

公冶乾怒喝：“江太墟！經曆了一百多億年，發生了這麽多事，你原來還在夢中未醒！你先前說自己醒來，原來都是故作姿態……”

江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未醒，而是我早已借助天妃之手醒來，從你的夢中夢裏麵醒來，隻是你還未醒來，我才會被困在你的夢中。道友，我經曆江太墟的一生，將我當他，他和你一生的悲痛，對你隻有敬意。不過走到現在這一步，你已經沒有必要再走下去了。再走下去，你在夢中死亡，便會永遠的沉睡下去，永遠都不會醒……”

“住口！”

公冶乾大喝：“你……”

“這是你借助江太墟的以夢道所化的夢境吧？極為真實，讓我夢回元道。經曆那輝燦爛可歌可泣的歲月。”

江南四下看去。靜靜道：“你與江太墟亦敵亦友。對他的以夢道研究之深隻怕直追江太墟自己。你在夢中重現元道時代，我也被迷，你的夢境如此強大，可以實化出元道時代的一切，讓我以為仙道時代的一切經曆都是我的一場大夢。甚至，我證道道君時也沒有應到任何異狀。那時，我便已經相信我就是江太墟了。隻是，天妃為我畫了一幅太墟證道圖。這才讓我恍然大悟從你的夢中醒來。”

他取出一卷圖畫，輕輕展開，道：“仙翁，你看這畫中的是誰？”

公冶乾看畫，畫中的年輕道君周異象萬千，而那位道君卻眉目低垂，悲傷落淚。

“這明明就是你……”

“這不是我。”

江南心念一，有先天不滅靈飛出，化作一麵明鏡，映照他的麵孔。畫中的男子與鏡中的男子雖然氣質仿佛，但模樣卻並不一樣。是兩個不同的人。

“我看到天妃的這幅太墟證道圖時，便恍然大悟，這是你的夢境，因此你的夢境中你構造出的所有生靈，看到的我，都是這畫中的樣子，是你記憶中的江太墟。而我看到的我，卻還是我原來的樣子。所有人見到的我，都是畫中的樣子，而我偏偏不是這幅模樣，這隻能說明，不是我在做夢，而是另有人在夢中。這個人強大到將夢境實化，夢中的每一個人都栩栩如生，隻是所有人眼中的江太墟都是畫中的江太墟。”

江南將畫收起，黯然道：“真正的江太墟已經死道消，還有誰通以夢道？唯有瓊華娘娘口中的老兔子公冶乾了。仙翁，我不是你的江太墟，也不會讓你借我之手將你斬在夢中。或許你期我將你斬了，我會變江太墟，繼續走你沒能走完的道路。”

“我若是繼承了江太墟的一切記憶，以為江南隻是大夢一場，可不就了江太墟？可是，我有自己的牽掛……”

公冶乾木然站在那裏，久久不語，突然笑道：“還是被你看破了。太墟，你不愧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最強大的對手，連這樣都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