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后，軍中無戰事。可方輝自甩門而出，到過年前都沒再回家。接連兩個多月都沒看見方輝，這還是親八年以來的頭次。

臘月二十九，方輝回來了。不過看了下兒，他就回前院。晚上，也宿在了前院。之后的兩天也沒回后院，到正月初二早晨又回軍營，連陪馬氏回娘家都不愿了。

馬氏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被爹跟繼母問起，一邊哭一邊將事簡單地說了下。

出完元宵，桐城就傳出肖氏心懷不軌想讓庶長子凈出戶。

這流言，自然是越傳越不像樣，也越來越夸張。麥穗聽到這些傳聞，都不敢跟說。

一直到肖氏應邀去副將封志希府里做客，與好的夫人問起此事。

肖氏一臉茫然地反問道：“什麼下藥傷了不能再生養？什麼凈出戶？”

陸夫人一臉訝異地問道：“你竟然不知道？”這事如今桐城傳得沸沸揚揚的，當事人竟然還不知。

肖氏直覺跟自己有關：“我前些日子不舒服一直在家養病，沒關注外面的事。你剛才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夫人嘆了一口氣，將所聽到的那些傳聞都告訴了肖氏：“你趕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是誰在惡意中傷你。”跟肖氏認識多年深知其為人，所以并不相信這些傳聞。

肖氏哪還能坐得住，就要回家去。

七七看著臉不對，關切地問道：“舅婆，你臉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給請個大夫看看？”韓建明得寧海舅舅，所以按照輩分，七七也該肖氏舅婆的。

“沒事，老病了。你好好照料客人，我先回去了。”

七七將送到二門，才折返回來。

石芹低聲音道：“世子夫人，寧夫人并不知道外面傳聞的事。剛才陸夫人跟說，才知曉的。”

七七看了一眼，說道：“閑話莫傳。”若是肖氏真是如此惡毒的，方輝還能活到現在，而且還混得這般好。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相信那些傳聞。

一回到家，肖氏就來管家讓其徹查此事：“我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如此中傷我。”管家站著沒。

肖氏看著他這模樣，怒道：“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立即派人去給我查。”

管家垂著頭道：“夫人，散播這些傳聞的不是別人，是大的親爹跟繼母。”他一知道此事，就去查了此事。結果，卻查到馬老爹夫妻上。

肖氏一臉震驚，等回過神來氣得渾發抖：“去、去將馬氏給我來。”

方輝差不多三個月沒回來，馬氏正傷心呢！聽到肖氏，本能地覺得沒好事。不過肖氏是婆婆，哪怕不愿也得去。

一進屋，馬氏就發現肖氏正怒視著。那模樣，仿若要將吃了。

馬氏有些膽寒，以蚊子似的聲音問道：“不知道母親我來有何要事？”

肖氏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懷孕生產坐月子，我悉心照料你不激也就罷了。竟然還說我趁你生產的時候弄壞你的讓你不能再生養。馬氏，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馬氏有些懵。

“還有，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們凈出戶了？啊？”是想將方輝分出去，但天地良心，真沒想過要他們夫妻凈出戶。就覺得方輝跟馬氏是麻煩，寧愿分一半家產給他們也不想看見他們。

馬氏跪在地上哭著說道：“母親，兒媳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母親，兒媳冤枉。”

肖氏冷笑道：“這話可是你爹跟你那繼母親口所說，不是你告訴他們的還能是誰？馬氏，從你過門我自問從沒虧待過你半分。卻沒想到，你竟如此污蔑我。”親兒媳都沒服侍過，可馬氏從懷孕到生產坐月子都是在一旁照料。因為同為人的緣故，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了。卻沒料到，這個人竟然如此沒心肝。

馬氏哭了淚人：“母親，兒媳冤枉，兒媳真沒跟爹娘說過這樣的話。”

事到如今，竟然還狡辯。肖氏再不想看到：“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余梅見肖氏氣得臉都紫了，忙給順氣：“夫人，你別生氣，為這種人氣壞了不順當。”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寧海一到家，就見肖氏正指揮著丫鬟收拾東西了。

看著屋子堆放的幾個大箱子，寧海直覺不好了，問道：“怎麼了這是？”

肖氏面無表地說道：“我在這里呆不下去了，明日我就回京去。我連孫子的面都沒見過，可不想死在這里。”

寧海一聽，就知道這事嚴重了。可問肖氏卻不說，只低頭收拾東西。

沒辦法，寧海了余梅過來：“到底出什麼事了？”而且這事，瞧著還很嚴重。

余梅將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寧海，不過將自己前幾日就聽說此事給瞞下了：“夫人今日去封家做客，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看著夫人。夫人覺得不對，問了與好的陸夫人才知道原因。”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頓了下，余梅道：“夫人質問大，可大咬死了不說。夫人當時氣得都暈過去了，醒過來就讓奴婢們收拾東西說要回京城去。”

寧海的臉，瞬間也沉下來了。其實這幾年不僅肖氏回回氣得要死，就連寧海也厭煩得不行。

揮手讓丫鬟婆子退下去，寧海說道：“你跟那麼一個糊涂人計較什麼。”

肖氏推開寧海，說道：“我就是太好了，才會被騎在頭上拉屎拉尿了。打不得罵不得，我走總行了。”

這次肖氏是真被氣著了，一刻也不愿意留在桐城。不管寧海這麼說都不松口。

寧海頭疼得不行：“現在外面大雪紛飛的，你回哪門子京城。要回，也得過兩個月再回呀！”

“凍死在路上，也好比過氣死在這里強。”肖氏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回京城。

寧海沒撤了，說道：“只要你不現在回京城，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

肖氏回轉頭問道：“真的？”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話了？”他向來是一言九鼎。

肖氏握著手中的鶴氅，說道：“那讓方輝跟寧湛分家，你也同意？”

寧海沒說話。

肖氏看著他這樣就上火了，說道：“馬氏這次可以如此污蔑我，下次一樣可以這樣污蔑阿湛。寧海，難道你一定要讓方輝跟馬氏毀了阿湛的前途才甘心？”

見寧海還是不吱聲，肖氏了把眼淚道：“那你就留在這里，跟你的心肝寶貝兒子過吧！回了京城，我就讓阿湛將房契地契以及鋪子的賬本都給你送過來。你將那些產業都給方輝，我跟阿湛都沒意見。”寧愿凈出戶，也不想再看到方輝夫妻兩人了。

雖然這事方輝是無辜的，但因為馬氏是他堅持要娶進來。所以，這筆賬肖氏就將其算在馬氏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

肖氏聲音陡然大了起來：“是我胡攪蠻纏嗎？寧海，我告訴你，我夠了。兒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說完，肖氏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阿湛，我苦命的兒子。是娘沒用，是娘護不住你。讓你一出生就被抱走，十多年沒能見到一面。冷了了被欺負了，都一個人扛。阿湛，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呀！”每次想到阿湛小小年歲在外面，肖氏就心如刀絞。雖然寧湛說他過得很好，可一個孩子在外定然是吃足了苦頭。

寧海心頭也堵得慌。

哭完了以后，肖氏又繼續收拾東西。將東西都收拾好，了管家過來：“去備馬車，天亮我就走。”

管家看著不發一言的寧海，不敢回話。

肖氏冷笑道：“我不你是吧？，明日我去城里租幾輛馬車。”

寧海一臉疲憊地朝著管家道：“你下去吧！”

管家如蒙大赦，趕走了出去。

寧海好聲好氣地說道：“就算要分家，也都過兩年再說。”

“那你兩年以后回京再跟我說。這里，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寧海說道：“等到四月，你再回去。”四月份的時候，天已經變暖了。

肖氏已經不愿意再跟他說話了，低頭收拾東西，由著寧海一個人坐在塌上。

天蒙蒙亮，肖氏就讓丫鬟婆子搬箱子。可因為有寧海在，丫鬟婆子都不敢。

肖氏準備去街上租馬車。

寧海看得出，若是不答應分家肖氏真會回京城的。

拉著肖氏的手，寧海說道：“你別回去了，等我退下來，我就給他們分家。”

肖氏態度如此堅決，寧湛到時候肯定是站在肖氏這邊。

對寧湛，寧海一直都心懷愧疚。寧湛若是要分家，他沒立場反對。

肖氏這次沒有心，問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退下來？”

“最晚明年。”

肖氏卻是不滿意，說道：“今年年底你就上折子告仕。”不是因為要分家寧海致仕，而是為寧海的著想。從去年開始，每次變天他疼得更厲害了，疼的時間也比以前延長了。

寧海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