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大驚，急之下只得抄起湯婆子便砸，那人一時未料香蘭發威，頭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不由然大怒，一掌扇下去，香蘭只覺頭目森然轟鳴，眼前金星直冒。

那男子恨聲罵道：“臭娘們兒......啊！”

他剛罵到一半，原本倒在地上的林錦樓忽然彈了起來，從背后一把抱住高瘦男子的頭，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匕首，直直那人的脖子，不待他反擊便迅速退開，一把拽起香蘭，將拉懷，往后退了好幾步，再難行，不由靠在樹干上大口息，不住咳嗽起來。

那高瘦男子雙手捂著脖子，掙扎著，瞪著他們二人，臉上滿是驚懼、憤恨、絕，他大著沖來，行至一半腳下便踉蹌起來，子撲在雪地中，搐幾下便再無靜了。

林錦樓坐到地上，香蘭忙去找瓷瓶兒，把藥丸送于他吃，林錦樓歇了一時，神懨懨道：“去把匕首拔下來，刀鞘在我左腳的靴子里，你把它進去。”

香蘭唯有照做，奓著膽子上前，將匕首拔出，在那男子服上蹭干跡，放刀鞘，重新進林錦樓靴子里，了林錦樓的臉，只覺一片冰涼，咬牙，剝下死尸上的大皮襖，來到林錦樓跟前，將他上的玄斗篷掉，把皮襖與他穿，復又將斗篷系好。只聽林錦樓聲音微弱道：“你去剝幾件死人厚裳穿，冬夜里這樣冷，只怕撐不過去。”言罷又閉上眼。

香蘭心中著實憂慮，可此時已無暇多想。找到一件皮襖子穿在上，又剝了兩件死尸上的厚重大裳、披風等，用薄毯來包好，背在上。忽見馬車旁有一摔得四分五裂的大食盒，各面點果子滾了一地。忙把腰上的錦囊解下來，把點心一腦兒裝了，累得氣吁吁。

加了裳，又忙了一番，覺著暖和多了，把冰冷的手放在脖頸上暖了暖。見四下里仍有馬匹，便牽一匹與林錦樓騎。剛走上前，忽聽有嗚咽之聲，余瞥見地上有團黑影不斷扭，不由嚇了一跳。舉著單刀小心翼翼湊上前，卻發覺蠕的黑影竟然是趙月嬋！裳凌倒在雪地里，渾五花大綁，見香蘭上前，雙眼中亦滿是驚訝又涌出絕之，不由愈發掙扎起來，目中乞求之意甚濃。

香蘭停住腳步，如今已自顧不暇。何苦招惹這歹毒的人？遂牽了馬走。可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如此風雪之夜，即便再無歹人。躺在這冰冷雪地之上，只怕也要凍死了。良心難安，咬咬牙又返回去，用刀子將趙月嬋上的繩子磨斷，不再看一眼，牽了馬回到林錦樓邊。將他推醒。

林錦樓環顧四周，搖搖頭道：“不必騎馬了。從這里下去極近便有一條河，河邊皆是麻麻的蘆葦。眼見天就要大亮了，咱們先去蘆葦里避一避罷。”

香蘭點點頭，早已又累又又乏，勉力將林錦樓架起來，撿了一段樹枝與林錦樓當拐杖，一搖一晃往山下走，走了一回，實在走不，二人便停下來歇息。香蘭回頭一，赫然發覺后有一抹影，踉踉蹌蹌的往他們這邊走來，頓時頭皮發麻，再仔細去，竟發覺跟在他們后的人竟然是趙月嬋！披頭散發，裹著一件斗篷，步履蹣跚，見香蘭發覺了，遂止住腳步不。

此時蘆葦已近在眼前了，香蘭顧不得再理睬趙月嬋，仍將林錦樓扶起來，二人終走到蘆葦中，找了背風的蘆葦叢中安。林錦樓再支撐不住倒地，香蘭忙將兩件皮裳鋪在地上，口中央求道：“大爺，你好歹再撐一時。”一面說一面拖著他躺到皮上，又再他上蓋了兩件。仍把那張薄毯裹在自己上，抱著膝守在一側，實在太累，這一松快只覺渾好似要散架一般，心里仍滿滿裝著驚懼恐慌，深深吸一口氣，勉力鎮定下來，如今林錦樓這般虛弱，是他們二人唯一的指。

香蘭了林錦樓脖子，只有微微溫熱，生怕林錦樓有何不測，不斷著他的手和臉，在他耳邊輕聲召喚著，可實在太累了，了一陣再不，偏又別無他法，原本對林錦樓便說不清是激、惱恨還是那些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愫，如今見林錦樓一不的倒在那里，不似往日飛揚跋扈，蠻橫不講理的霸王模樣，仿佛折斷了翅膀的鷹，渾然無力，虛弱無助，此此景恍若前世在流放途中抱著蕭杭的尸首，聲聲悲泣卻喚不回亡夫的命，這剜心刺骨之痛令再難忍住，撲在林錦樓脖頸邊，哽咽道：“大爺，大爺，你......你......你若醒著便同我說句話，同我說句話罷......”

睜大眼睛，只見天上明月已漸漸下墜，群山蒼茫不語，目之所及，山外還是山，卻能見著幾山腰上火通明，顯見正在起刀兵廝殺，香蘭側耳聽聞，卻聽不到喊殺聲，唯有西北風呼嘯，將蘆葦吹得東倒西歪。

與林錦樓躲避叛軍追殺流落至此，不知能否得救，而林錦樓負重傷，也不知能否活命，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只覺這天地間自己如此渺小，他們二人竟如此孤獨無助。

林錦樓只覺自己好似渾浸在冰水里，昏昏沉沉于迷霧之中，渾疼痛凄楚難以言表，有人不住他的手和臉，還有人在他耳邊不住說話，他因疼痛耗盡了全氣力，努力聚會神去聽那呼喚之聲。方才他冷得要命，如今有人在他上蓋了東西，他上好過了些，又有人在他口中塞了藥丸子，他慢慢含著，正要夢境，忽聽到子哭泣聲，仔細辨認，似是香蘭，那傻妞兒就是哭，他直著嗓子吼兩聲，就能眼淚汪汪的，只是近來哭得多了，其實哭，他心里頭也不是滋味。他想說兩句別哭了，哭得爺腦仁都疼了，可卻張不開出不來聲。

（第三更，下午還一更。另，小禾微博，某浪搜‘禾晏山’即可，微博會通知更新時間什麼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