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猛然轉頭盯著阿鸞,最終,竭力平靜地道:“你確定?”
那句“你怎麼知道”到底沒有問出來。
阿鸞臉有些發白:“我不確定。可是,這馬車莫名其妙轉了方向,明顯就是針對大的,如果是這樣,我想,最可能的就是那個去了!”
紫蘇看了甄妙一眼,見有些發愣,彎了腰就要出去,可沒到車門口就退了回來,神凝重:“大,恐怕不能和那車夫說。他既然敢這樣做,就是豁出去了,要是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不妥,說不定會如何。這鬧市中,或許還藏著對您下手的人。退一萬步,就算沒有暗中埋伏的人,這馬車有鎮國公府的標志,要是您莫名跳車,名聲也就全完了。”
阿鸞咬著,竭力鎮定的反駁:“可是,這車子要是真把大拉去那種地方,大名聲更毀了!”
甄妙回過神來,看了看一臉嚴肅的紫蘇,又看看故作鎮定的阿鸞。
心中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再理智再聰慧,都不如家青鴿出去給那車夫來一拳啊。
“紫蘇,你是說,這暗,很可能還有埋伏的人?”
紫蘇點點頭。
甄妙一言不發的從頭上取下一只桃花簪,往車門口挪去。
被紫蘇攔住:“大,您要做什麼?”
甄妙揮了揮手中簪子:“既然說不準沿途有人下黑手,那就改變行車路線。”
紫蘇臉變了:“大,您要刺馬?可是馬驚了很危險。”
甄妙垂下眼簾,沒有以往燦爛的笑容,淡淡道:“顧不得那麼多了。我相信五城兵馬司和錦鱗衛的人不是吃干飯的,一匹驚馬還攔得住。”
見紫蘇還說什麼,甄妙苦笑一聲:“只能賭一賭,不會比現在更壞了,只是若是賭輸了,就連累你們了,抱歉。”
“大,讓婢子去。”阿鸞手去拿桃花簪。
“我去。”紫蘇按住了阿鸞的手,“你照顧好大。”
甄妙搖搖頭:“你們別爭,論力氣,你們誰都沒我大。機會只有一次,現在不是表忠心的時候。”
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嗒嗒的響著,拉著黑漆馬車穩穩前行,人聲鼎沸,鬧市繁華,俱都隔絕在車簾外,無人知道這輛標志著尊貴的黑漆馬車暗藏著怎樣的危機。
甄妙悄悄移到車門前,掀開一角車簾。
趕車的車夫背影直,看年紀,最多三十出頭。
甄妙不認識這是哪個,眷出門,沒誰會多看車夫幾眼的。
握了桃花簪,屏住呼吸盯著那高大健壯的青驄馬一不。
手心漸漸出了汗,明明是酷熱的天氣,卻冷冰冰的。
紫蘇和阿鸞誰都不敢吭聲。
時間就像凝固了,格外漫長。
車外的喧囂和車的寂靜,形了兩個極端,在甄妙眼里,只有那匹青驄馬規律的步伐。
忽然,馬停了下來。
甄妙死死盯著某個收的部位。
它,它居然要拉屎。
甄妙眼神一,半點沒有猶豫,手中金簪狠狠地擲了出去。
青驄馬本來就在辦著大事,突然吃痛,后蹄猛地就撅了起來,厲聲長嘶。
馬車劇烈搖晃,早就守在一旁的紫蘇和阿鸞瞬間把甄妙拽了回去。
“該死!”
車夫死死抓著韁繩,咒罵聲還沒落下,就覺一坨熱乎乎漉漉的東西糊到了臉上。
無以倫比的氣味把車夫都熏懵了,下意識的就反手狠狠了青驄馬一鞭子。
青驄馬在拉屎時遭到襲,本來就驚了,再吃了這一鞭子,當下就狂奔起來。
被糊了一臉馬糞的車夫頓時就被甩了下去。
尖聲四起,無數攤位被撞翻,東西飛。
馬車風馳電掣般疾行,甄妙主仆三人靠在一起抓著車廂。
可惜馬車顛簸的太厲害,三人很快就分開,各自死死抱車廂里的固定。
一紫的六皇子與兩位材高大的男子從一個岔口拐了過來,就看到前方一陣。
慌的人群呼喊著:“不好了,驚馬了!”
眨眼間,一輛黑漆華蓋的馬車疾馳而來。
那麼遠,六皇子不可能看清鎮國公府的標志,但這種黑漆華蓋馬車,滿城勛貴能夠使用的都沒幾家。
幾乎沒多想,六皇子手一揮,藏在暗的侍衛就竄了出來。
“把那馬截住!”
這時,站在六皇子邊的一位穿玄的高大男子往前了幾步,手抬起,袖箭從袖中飛而出。
就聽噗地一聲,銳利無比的袖箭以極快的速度從青驄馬眼睛沒。
疾馳的青驄馬慘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又落下,后蹄又甩了起來。
車廂劇烈搖晃,東倒西歪。
青驄馬拽著馬車在青石地面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痕,然后驟停,龐大的馬轟然倒地。
馬車慣之下,后飛了起來,前面就這麼杵到地上。
子的尖聲傳來。
一紫、一青兩個人影一個從車廂后面甩出,一個從前面狼狽跌落,另有一道碧影甩了出來。
滿大街都是人們驚惶的聲,更有年的孩嚇得嚎啕大哭。
甄妙閉眼苦笑。
這已經是短短時間第二次飛起來了。
鎮國公府,這是有人想讓升天的節奏吧?
早就知道是龍潭虎,沒想到卻是爬滿了浮萍的泥濘沼澤,看著綠意盎然,可說不準踏錯了哪一步,就會泥足深陷。
忽然跌落一個溫暖的懷抱,甄妙驟然睜開眼睛。
目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甄妙滿頭珠釵已經不知掉落在何,青如瀑隨著風飛揚,出一張清麗絕倫的面龐。
玄男子眼中瞬間波流,與還在驚恐中的甄妙對著。
二人在半空轉了個圈,穩穩的落下。
圍觀的人猛然發出喝彩聲。
如瀑青隨著翻飛的安靜下來,甄妙緩過神,不自覺出個笑:“多謝。”
腳一落地,原本就扭了的那只腳傳來鉆心疼痛,形一個踉蹌。
玄男子沒有說話,手上卻用力要把甄妙帶懷中。
六皇子不知什麼時候靠近,手把甄妙穩穩扶住,然后把人往后一帶,似笑非笑的看著玄男子:“多謝二王子了。”
“姑娘——”紫蘇和阿鸞顧不得披頭散發的狼狽模樣,飛奔過來。
急切之下,忘了喊大。
六皇子擋住圍觀眾人的視線,對暗衛道:“速去弄一輛馬車。”
片刻后,一輛輕巧的馬車就出現在鬧市街頭。
紫蘇和阿鸞誰都沒說話,扶著甄妙就上了馬車。
五城兵馬司的人這才趕來。
領頭的認出了六皇子,剛要行禮,六皇子微微搖了搖頭,那人就站直了子,道:“大人,卑職聽聞鬧市驚馬,車中的人沒有傷著吧?”
“無事,這馬車和馬,都送到錦鱗衛去,給羅大人定奪吧。”
“是,大人。”領頭的遲疑一下道,“趕車的馬夫也送去嗎?”
“馬夫?現在人在何?”
領頭的臉有些古怪:“在醫館。那馬夫……傷勢倒不算太重,只是糊了一臉馬糞,眼睛出了點問題。”
“一起送過去!”六皇子看了看靜悄悄的馬車,角微翹。
等五城兵馬司的人領命走了,六皇子走到馬車旁,隔著簾子問:“你無事吧?”
還帶著稚的聲音傳來:“無事,只是腳扭了一下,勞煩六皇子對那位公子說聲謝謝。”
“你不用管這個,我派人送你回去。”
甄妙看不到六皇子的臉,卻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大高興,低低應了聲,不再言語。
倒地而亡的馬和破損的馬車已經被拖走,小巧的馬車靜悄悄離去,人群漸漸散了。
玄男子目遲遲沒有收回來。
六皇子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才展笑道:“大王子、二王子,不是要見識一下京城最著名的風雅之地嗎,請隨我來。”
玄男子收回目,似是想忍耐,卻終究沒忍住,問道:“六皇子,敢問剛才那位,是哪個府上的姑娘?”
六皇子牽起角,似笑非笑:“呃,是鎮國公府上的眷。”
鬼使神差的,沒有點明甄妙的份。
不知為何,想著和太妃容相似的人被陌生男子覬覦,心中就是一陣不舒服。
“鎮國公府麼?”玄男子喃喃念著。
一旁的赭男子拍著玄男子的肩膀大笑:“二弟,你要是喜歡,就和大周的皇上提親,扭扭可不像咱蠻尾好漢。”
“大哥——”玄男子有些惱。
想著那青飛揚的清麗子,心中卻一片火熱。
就好像飲了最烈的酒,搏殺了最兇狠的狼,那種激興帶給他妙無比的覺。
這是蠻尾國那些熱烈奔放的子沒有帶給過他的。
原來他的公主,在這里。
蠻尾國的男子,向來是想要的就爭取,從來不屑掩飾,玄男子單手按在前,沖六皇子行禮:“請問六皇子,剛才的姑娘什麼名兒?”
六皇子角含笑,淡淡道:“二王子,我們大周,講究男大防,兒家的閨名輕易不會告訴旁人的,本王只知道,鎮國公府有三位姑娘。”
“這樣麼?”玄男子不再多問,暗道回來定要好好打探一下那三位姑娘的年紀了。
一直跟著六皇子的小太監深深埋下了頭。
主子哎,您又給人家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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