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大雪紛飛。
路勝一睜眼,便看到自己坐在一輛黃灰的馬車上,車廂有些晃,邊有小孩細聲細氣說話的聲音。
車廂外,是一片片嘈雜喧鬧的人聲。
有賣聲,吆喝聲,喝彩聲。還有小孩子的笑鬧。
路勝深深嘆了口氣。
他知道他回不去了,從一個在國企里混吃等死的老油子,一次喝醉酒后,醒來就到了這個世界。
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五天了。
他嗅了嗅鼻子,空氣里有酒香,烙餅,和油炸果子的氣味。
“哎呀,桂花坊的白桂酒越來越香了。”
車廂里的侍小巧聲氣道。
小巧今年才只有十二歲。再加上天生娃娃臉,長得個頭也小巧。看起來就和十歲小孩沒什麼區別。
小臉胖嘟嘟的,白里紅,穿著綠小棉,小手里還在給路勝著準備下車綁頭發的發繩。
這種發繩是用很貴的一種樹皮制,會自然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但唯一的不好之,在于天冷時會發,需要用熱手熱。
路勝笑了笑,沒說話。
馬車很快停了。
他掀開車簾走下車,灰白的街道上,鋪著一塊塊青石磚,每一塊都有臉盆大小。
街道上車來車往,還有人牽著馬來來往往。
小販和出來閑逛的孩、眷們毫不忌諱,拋頭面笑聲連連。
路勝仰頭看了眼面前的酒坊。
白的牌匾呈長方形,中間龍飛舞的寫著三個大字:桂花坊。
“路大公子來了啊!里面請!甲字號廂房給您留著呢!”
一個小廝笑臉堆著迎了上來。
路勝點點頭,一副富家公子做派,從邊小巧手里接過銀邊白紙扇,輕輕一抖,扇面展開,上邊畫著一副山水煙波圖,山水此起彼伏,明暗疊,還有一看就是大家風范的題詞。
他輕車路的隨著小廝進了酒坊。
酒坊分兩層,一樓大廳正坐了不人在聽人唱曲。
一個綠脆生生的站在空,聲音婉轉,邊上還有個中年子彈著琵琶。
唱的是一首三會傳,三會傳講的是出征將軍與山野狐的凄。
可惜在場的酒客都是些人,只有數的幾個文人公子還算能聽懂,其余人都對那兩人視而不見。
打賞更是沒多。
路勝停住腳步,看一樓這麼熱鬧,他也索就在一樓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誰點的三會傳?”
他隨口問了句小廝。
他在這桂花坊地位可不同,如果說這桂花坊相當于地球上的高級娛樂會所,那麼他就是這里的至尊vip顧客。
一年花費至幾十萬的主兒。
這樣的開銷,在九連城這種北地小城,已經算頂級客戶了。
“是周公子。周缺周公子。”小廝小聲回道。
路勝也不為難他,便揮手放他去了。
他拉著小巧坐下后,視線在一樓人群里掃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一個面蒼白的瘦弱公子,穿著一白,手里拿著把包的金荷葉邊折扇,輕輕搖著。
“估計又是看上那唱歌的小孩了。”路勝搖頭道。
“大公子上次才警告過他,這家伙真是壞人!”小巧嘟著不滿道。
路勝笑了笑,不再說話。
開始靜靜聽曲兒。
暗紅的木桌上很快上了一桌子的酒菜,路勝夾了一夾萵筍炒,放進里。
喝一口和飲料差不多的白桂酒。淡淡的甜甜花香混合在一起,就和喝果差不多。
“錦玉食,無憂無患,還有小人侍暖床,這樣的生活,簡直太腐敗了。”
路勝有的時候也會想,自己要不要就這麼過一輩子,反正這種米蟲的生活也是上輩子他一直追求的。
吃一口菜,喝一口酒。
再張讓小巧塞一只剝好的鹽水冰蝦。
這北地雪城,冰蝦便是這里的特產,在厚實的冰窟窿里隨意一撈,就能打出大量半明的小蝦。
這就是冰蝦。
冰蝦長是普通蝦的一半,但口味鮮無比。蝦口即化,端的是無上味。
當然價格也是極貴。
平常人一月吃一次已經算是奢侈了,哪里能像他這樣頓頓都有。
路勝一邊吃著食,喝著酒,聽著小曲兒,心里卻是想著其他事。
他來到這個類似中國古代的世界已經這麼多天了。但據他觀察,這個世界有很多古怪之。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古代,但后來他發現不是。
這里的風俗習慣,節日氣候,都遠遠不同于他所致的任何一個朝代地區。
心里想著事,酒坊里大門卻又一次打開了。
一行穿著短打勁裝的壯漢陸續走進來,找了個靠近角落的桌子邊一屁坐下。
這幾個壯漢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他們的打扮更像是從中原地區過來的,著氣質沒有北地這邊的豪。
“唉。”
當頭的一個壯漢是個頭,帶著銅耳環,滿臉橫,但此時卻唉聲嘆氣。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大哥擔心什麼,李家村過不去,我們可以走第二條路,從張村那邊繞一繞也是可以的。”
另一個漢子皺眉道。
“你懂什麼,我過來匯合的時候就是從張村那邊走的。況和李家村差不多,都是死了不人了。”
頭臉上的橫抖了抖,表更愁了。
“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大哥你說給兄弟們聽聽,也讓我們漲漲見識。”一個漢子催促道。
頭壯漢又嘆了聲氣。
“怎麼,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綏湖邊的好幾個漁村,都出事了,好像是有水鬼作祟。”
“水鬼!?不是吧?”
路勝的桌子和他們距離不遠,也能聽到他們不加掩飾的聊天。
原本他只是當聽著玩,沒想到這幾人居然還聊起神神道道的東西來。
他這一世的路家,在這北地冰城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家財萬貫那還是說了。
要說放在地球上對比,那至也是資產過億的有錢人。
這幾天出來喝酒,他在酒坊里也聽了不關于妖怪神鬼的傳聞,但大多都是傳說故事。
這次像這幾人這樣的親經歷,倒還是頭一次。
于是路勝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好在那幾人也不掩飾。繼續大聲聊著漁村的怪事。
“那水鬼,我是親眼所見,高一丈多,青面獠牙,渾披著很多水草,乖乖,要不是你們大哥我跑得快,現在你們是別想看到我的人了。”
頭現在還心有余悸。
“大哥,真有水鬼這玩意?”
一個漢子不信。
“怕不是大哥你編出來的故事吧?”
另一漢子嘿嘿笑道。
路勝聽到這里也是覺好笑,估計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個莽漢吹牛而已。
這段時間他見過的這種人多的去了。
吃過東西,喝了酒,他便讓小廝拿過來歌的曲單,隨意瀏覽起來。
三會傳雖然不錯,但不應景,他打算換一首歡快點的。
啪!
但就在這時,那頭漢子卻是漲紅臉了,一拍桌子。
“還真當我胡老大只會吹牛!?看看,看看這是什麼!那水鬼落在地上的一塊骨頭!這是我事后撿回來的!”
他一下從懷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塊玉石一樣的綠石頭,拍在桌面上。
“這不就是塊雜玉麼!”一個漢子笑起來。
“雜玉?這是雜玉?!放你娘的狗屁!”
頭大漢漲紅臉。
“這位兄弟。能不能把這玩意給我看看。”
忽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路勝面帶微笑的站在幾人桌邊,視線掃過桌面上的綠玉石。
“這東西,你敢要?這可是水鬼留下來的東西。”那頭驚異道。
他也就是現在拿出來秀秀,打算一會兒就丟掉。
畢竟這不是人留下的玩意兒。真要引來的水鬼找麻煩,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沒事。我就看看。”路勝可不信什麼水鬼,只是看著玉石賣相不錯,不像是普通的雜玉。
要知道一般的雜玉,店鋪里小攤上到都可以買到,是玉石的邊角料隨意打磨出來,價格極其便宜。
但不知道怎麼的,他一看到這塊玉,就覺有些不對。
頭壯漢胡老大看了看路勝,見他氣質不凡,上打扮貴氣。
青白狐裘,頭戴青玉員外帽,穿著的是繡了銀線的云紋黑底靴。
一的打扮都能在這桂花坊消費好幾月了。甚至夠普通人家生活用度一年有余。
“公子要,也不是不可以,額....一兩銀子就行!”壯漢遲疑了下,試著開口道。
“行。”路勝讓小巧掏出一兩碎銀放在桌上。
“這是您的了。”頭果斷把玉石拿起來往路勝手里一塞。幾人換了換眼神,起就走。
路勝也不說話,目送幾人離去,手里著那玉石,拿起來仔細看。
“一兩銀子,要是換在地球中國,購買力相當于一千塊人民幣。也就是這輩子能這麼財大氣了。”
他搖搖頭,一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按照這的記憶里,平日里他一月的開銷,最低也在百兩銀子以上。
偶爾多的,還可能花上千兩。那可是上百萬啊!
想到這里,他便心頭暗道敗家。
拿著玉石,他沒管周圍看熱鬧的客人們視線,而是腳上小巧便離開酒坊,朝著外面等著的馬車走去。
但剛剛出了酒坊,沒走到一半路,他便忽然一怔,拿起玉石放在手心。
那玉石在他手心,就在他右手掌心里,居然融化起來。
原本堅的石質,在短短幾秒鐘,便化一團暗綠粘,粘中傳出一聲慘。
噗!
整個粘驟然炸開,化為一團綠煙,從路勝面前緩緩飄散。
他愕然的站在原地,晃眼一看,那玉石居然還在自己手里,只是里面的綠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消失。
“剛才那是....”
他怔怔的站著,一時間不斷的回憶之前的畫面。
“公子?公子??”
小巧在一旁不斷著他。
路勝回過神,再看手里的玉石,本就是塊普普通通的鵝卵石,連玉石都不是了。
他心頭有些發,但約明白了什麼。
“走了,回府!”
小巧眨著眼睛,有點沒反應過來。
“哦....”
兩人上了馬車,車夫拿起鞭子空了幾下,渾長的兩匹黑馬緩緩走起來。
車廂里,路勝一言不發,不斷的看著手里的鵝卵石。
小巧此時也發現了石頭的異樣。
“又上當了啊!”心頭嘀咕了下,也不多話,大公子這次還算好的,以前最大的一次被騙,是為了一個所謂的古董酒壺,就花了上千兩白銀,差點把老爺氣死。
這次才一兩銀子,爺有時候吃頓飯也不止這點錢。
馬車一路回府。路過城門口時,路勝聽到外面有人大。
“.....之前就聽說水鬼被除了!一個游方的道人出手解了漁村之危!”
“朝廷上邊來人了麼?”
“早來了,聽說連城里知府衙門的歐捕頭也差點陷進去。還好遇到一個云游道人,據說那道人一出手,就是金一閃,那水鬼當倉就慘一聲,變綠黏,然后炸開濃煙散開了。”
“不是朝廷的高手手的啊?”
“當然不是!”
路勝聽出這是城門守備的軍在閑聊。
他時常都會故意路過這邊城門,這里的軍守備士兵消息靈通,都喜歡到拿稀奇事吹牛扯淡。
“這倒是巧了....”路勝臉上不聲。
他回想起之前那塊玉石,心頭一沉。
馬車緩緩朝著城里最繁華的枯榮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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