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
這一大早的,裴宴把青沅去有什麼要事?
阿茗道:“我聽振哥說,三老爺等會兒要去杭州,多半是有事叮囑姐姐。”
青沅不敢怠慢,跟著阿茗去見裴宴。
徐小姐歎氣:“也不知道淮安那邊什麼時候才有信過來。”
鬱棠安:“曲氏兄弟做事很牢靠的,你放心,他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徐小姐無奈地點了點頭,問鬱棠今天打算做什麼。
鬱棠笑道:“裴二太太說,讓我下午招了史婆子過來給我做個按,看看手藝如何。若是真像說的那樣好,等昭明寺的事完了,就招進府。我上午準備抄幾頁經書。”
然後請了寺裡的大師傅們幫著給裴宴做場祈福會。
他對恩重如山,卻屢屢誤會他。
從此以後,要對他更有信心才是。
徐小姐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也好!我也在這裡抄幾頁經書好了。免得到裴家大太太,又要拉著我說這說那的,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鬱棠詫異。
徐小姐就小聲告訴:“殷家二叔的兒,馬上就要及笄了,裴家的二爺裴緋,今年十四歲。”
鬱棠不由挑了挑眉,也低了聲音,道:“這就是想聯姻了!”
“要不然裴大太太大清早的怎麼會去拜訪楊三太太?”徐小姐不以為意地道,“從前在京城,裴大太太就認識楊三太太,不過那時候得丈夫寵,又生了兩個兒子,春風得意,不怎麼瞧得上楊三太太。沒有什麼事,又怎麼會登楊三太太的門?”
鬱棠看徐小姐的態度,道:“你們都不願意?”
徐小姐道:“當然不願意。若真的聯姻,裴彤倒可以考慮。裴緋,讀書不行,能力不行,一個寡母又是這樣的格、眼和見識,殷家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鬱棠不了解裴緋,不好評論。
索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讓青萍幫著拿了筆墨紙硯進來,問徐小姐要不要一起抄經書。
徐小姐欣然應允。
兩人正在磨墨,青沅回來了。
手裡還提了一籃子大櫻桃,道:“三老爺叮囑我,讓我陪您去法堂瞧瞧。”
鬱棠目瞪口呆。
昨天還讓在廂房裡呆著,怎麼過了一夜就全變了?
青沅解釋道:“三老爺怕您無聊,想起講經臺後面有個後堂,您可以坐在後堂聽無能大師講經,也不用和別人在一起。”
鬱棠仔細想想,講經臺後面還真有個小小的後堂。
不過,那裡是給講經的高僧臨時休憩的地方。
青沅笑道:“三老爺一大早就派人去把地方收拾出來了。就讓我陪著您過去看看吧?若是您覺得不喜歡或是不方便,我們再回廂房這邊休息就是了。”
稱鬱棠為“小姐”,把姓去了,“你”也變了“您”。
鬱棠心中一。
覺得這件事與裴宴禮待有很大的關系。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原本為了躲裴大太太隻好勉強陪著鬱棠抄經書的徐小姐就雀躍地慫恿道:“你這,的確不適合和那些人在一起。不過,講經臺後面的後堂肯定很清靜。裴遐也是一片好心,我們別辜負了他的善意。我們今早就過去看看好了。要是覺得不好,再回來就是。”
鬱棠兩世為人,也就在前世參加過一次大型的講經會。那還是李端中了進士,林氏高興,端午節,請了杭州靈寺的大師傅過來講經,跟著李家的人去湊了個熱鬧。當時大家都恭賀林氏,誰還記得是誰?
又又熱,好不容易出人群,在香樟樹下乘涼,一時間不知道林氏和顧曦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法堂。等慌慌張張地到找了一通,好不容易在悟道松附近找到了正陪著大師傅說話的林氏和顧曦,卻被林氏劈頭蓋臉地呵斥了一番,指責沒見過世面,看見熱鬧就跟著跑……讓面盡失。
從此再也沒有參加任何的香會、講經會。
再想到現在的待遇,不住在心裡慨半天,也有些好奇福建來的無能大師講經是什麼樣子的。
鬱棠猶豫了片刻就拿定了主意,對青沅道:“那我們就去看看好了。”
青沅聽了笑道:“我這就去給兩位小姐拿帷帽——三老爺說了,法堂的人多,您輩份又低,去了不免要和這個那個的打招呼,累人得很,那還不如就在廂房裡歇著呢!讓我們不要面,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免得驚了法堂裡的長輩們。”
還真是這個理兒!
徐小姐聽了非常地高興,覺得裴宴做事真是又周到,滴水不,不由地讚道:“裴遐討厭的時候真讓人討厭,用心的時候還真是讓人喜歡。難怪張大人獨獨喜歡他這個關門弟子,可見什麼事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是嗎?
鬱棠莫名有點臉紅,心裡湧著說不出來的歡喜,耳朵也紅紅的。
徐小姐卻只顧著關心自己的帷帽好不好看,沒有過多地注意鬱棠,還在那裡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提前點回來,免得散場的時候和們到了。那你下午還不史婆子過來給你艾灸和按了?我覺得史婆子還是應該過來的,不然裴二太太問起來,你也不好待。至於說抄經書,我們晚上空抄幾頁好了。菩薩又不會講究我們抄得多還是抄得,主要還是看我們誠心不誠心。”
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抄經書。
鬱棠抿了笑,覺得心裡像揣了個小鳥似的,也很快活,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歡快起來:“行啊!我們下午艾灸或是按,晚上再抄經書好了。至於你那邊,若是覺得有必要就抄唄,覺得沒有必要,也不一定要抄啊!我聽我姆媽說,每個菩薩都有自己的道場,昭明寺是釋迦牟尼的道場,普陀山卻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這法事也不能隨便做的。”
徐小姐眼睛珠子轉了轉,道:“那我就給殷明遠抄幾頁經書好了。他不好,我們馬上就要親了,他好歹得多活幾年才是。”
話雖如此,但腦海裡浮現出殷明遠削瘦蒼白的面孔,還是神黯然,心不好。
鬱棠忙安:“彎彎扁擔牢。殷公子病了這麼多年都沒事,還越來越好,肯定是得了菩薩的庇護,你放心好了。”
徐小姐突然覺得去法堂玩也不是那麼吸引了。
決定晚上無論如何都要空給殷明遠抄幾頁經書,到時候和鬱棠一起拿去請昭明寺的大師傅們獻給菩薩。
徐小姐和鬱棠一個戴了湖綠的帷帽,一個戴了湖藍的帷帽,由青沅陪著,出了門。
們這才發現門外除了阿茗,還站了五、六個陌生的小廝。
青沅道:“是三老爺那邊的人。三老爺說,怕你們被人衝撞了,小廝的力氣比婆子大。“
這就是保護的意思了。
鬱棠臉都紅了,低聲道:“多謝三老爺了。你見到三老爺,幫我道個謝。”
青沅笑著應“是”,心裡卻想著裴宴把去的景。
屋子裡到是忙忙碌碌的人。小廝們忙著收拾行李,護衛們在抬箱籠,舒先生正低聲和趙振說著什麼,裴柒則在幫裴宴整理書案。裴宴站在金的晨曦中,沉聲對道:“我走的這幾天,你好好陪著鬱小姐,別讓多想。我已經跟阿滿說過了,讓他把吳娘子過來。到時候吳娘子負責陪著鬱小姐,你就負責給打點日常的事務。別讓彭家的人接近鬱小姐,若是彭家的人敢來,你隻管出面,出了事也不怕,一切都等我回來了再說。”
青沅還記得自己聽到這話時跳的眼皮。
三老爺這是要護著鬱小姐了。
朝鬱棠去。
只看見鬱棠窈窕的影。
如果鬱小姐進了府……怕也是能夠挑戰三老爺正室的人。
到時候站哪一邊呢?
青沅覺得有點頭痛。
隻得安自己,這不是能左右的事,只能船到橋頭再做打算了。當務之急是做好三老爺吩咐的事,保證三老爺不在的這幾天平平安安,不要出什麼事。
鬱棠和徐小姐悄無聲息地進了講經臺後面的後堂。
那後堂隻一丈半長,一丈寬。放了張羅漢床,兩把椅子。或許是裴宴待過,羅漢床上的短幾早擺上了瓜果糕點,了鮮花,還鋪了嶄新的坐墊。
徐小姐就更滿意了。
低聲和鬱棠道:“我們就坐在羅漢床上聽講經好了。”
講經臺和後堂用一塊雕花木板隔開,無能大師的聲音聽得非常清楚。
鬱棠點頭,看見羅漢床左右各有個小小的槅扇,知道那是從講經臺進出後堂的地方,就湊到扇那兒往外看了看,一眼就看見坐在法堂正中的裴宴。
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忙站直了子,想著,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啟程去杭州?自己有沒有機會去送送他?
徐小姐哪裡知道鬱棠的心思,見鬱棠在那邊窺視,也跟了過去,小聲道:“給我也看看。”
鬱棠忙避嫌般地跳到了一旁。
徐小姐一面輕聲說話,一面湊到槅扇前:“你看見什麼了?還別說,裴遐長得可真是對得起他的名聲,俊得像個雕出來的人。穿得也得,月白的素面松江細布,戴著枚青竹枝的簪子,看著乾淨又清爽,正合在這樣的場合……”
鬱棠隻覺得的臉更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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