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一個像高掌櫃這樣來京城的外鄉人，別人會有點困難，可放在裴家或是殷家，那也不過是個兩天時間還是三天時間的問題。

裴宴和殷明遠同一天調查出了這位高掌櫃的行蹤。裴宴猶豫著怎麼告訴鬱棠，殷明遠卻沒有想這麼多，把高掌櫃的事直接告訴了徐萱，由著徐萱去理這件事。因為調查高掌櫃的事，也是徐萱要求的。

徐萱那天上午就磨蹭了一會才去裴家，可不曾想到了裴家鬱棠正和鬱遠在書房裡說話，青沅先把領去了鬱棠院裡的小花廳，端了一大清早運過來的水果給吃，還道這些都是鬱棠吩咐的，若是來早了，就先坐一會，鬱棠和鬱遠說好了話就來陪。

“這兩天舅爺都沒有出去嗎?”徐萱好奇地問。

青沅笑道:“出去了。不過是去杭州商會認了認門，今天一大早就找了三太太說事。”

應該是有什麼事求鬱棠。

徐萱想著，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吃著果子開始聽著小丫鬟給讀繪本。

鬱棠這邊卻眉頭皺得的，和鬱遠確認道:“你的消息準確嗎?”

“肯定靠譜啊！”鬱遠興地道，“我之前沒和你說，是怕傳言有誤，鬧出個烏龍來，昨天我去了趟杭州商會，找了商會辦這件事的人，親自問了他，他也是這麼答的我，說是皇上萬壽節，要辦千叟宴，所以所有的攢盒都要重新刷漆定製，務府已經開始找能承接的相關商家了。要是我們家能得了這個機會，以後還愁什麼生意啊！”

鬱家鋪子裡的漆就可以打上貢品的名頭了。

可這樣的生意通常都是不賺錢的，甚至要搭上人和銀子。

鬱棠道:“那你準備拿多銀子出來打點?”

鬱遠有些不好意思地了頭，道:“這就是想求妹夫的地方了——我聽高掌櫃說，京城有些大戶人家養著信鴿，能一天飛行千裡，從京城到臨安，也不過四、五天的功夫。我之前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嗎?別說你了，就是我阿爹和叔父我也沒有吭聲。現在既然知道有這件事了，肯定不能放過。我就想能不能讓妹夫給我借借誰家的信鴿，我寫個條回去，看家裡能用多銀子，想辦法把這樁生意拿下來。”

只是借信鴿嗎?

鬱棠道:“打點關系，多銀子都能用得下去。再說了，這種事也不僅僅靠打點銀子就能辦了的，還得找人。”

鬱遠明白鬱棠的意思。他嘿嘿地笑，道:“我不能讓你在裴家讓人輕忽怠慢了。妹夫能悄悄地幫我們家借個信鴿就行了，其他的，我自有主張，沒想找妹夫幫著出頭。他是做大事的人，怎麼能因為這麼小的一樁生意就欠人人。你呀，就別心了，照顧好妹夫的食起居就行了，等我這邊生意做好了，再請你回家幫著管帳目。”

這是怕欠裴家更多的人嗎?

鬱棠不怎麼在意請裴宴出面，畢竟鬱家好了，裴宴也就能些負擔。可有其他的打算。

皇上的萬壽節固然難得，但進京之後發現，京城的各種慶典還是多的。沒有了萬壽節，還有千秋節，只要有心，總是可以找到機會。可在前世，鬱家很早就出了事，鬱遠早早地和大伯父擔負起了家中的重擔，這個時候的鬱遠，已經敢一個人走九邊了。重生之後，改變了家裡眾人的命運，卻讓鬱遠失去了很多鍛煉的機會。

也許，這次讓鬱遠自己去闖一闖，對鬱家，對他自己都更好。

鬱棠想了想，就同意了鬱遠的意思，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再和我開口也不遲。”

鬱遠頗為欣。

他就怕鬱棠執意要幫他。

他不是那不明白的人，來之前他就打聽過了，裴家二老爺升了戶部侍郎，九卿之一，說不定哪天就了閣，若是想幫他，他就是躺在床上也能接到萬壽節的生意，可這樣一來，裴家二老爺不免留了個把柄，若是哪天被人拿了這個把柄說話，他豈不是害了裴家二老爺?

鬱遠就沒準備讓裴家的人手。

在他看來，裴家與其幫他做幾樁生意，還不如指點他兒子讀讀書。

他不想因小失大。

鬱遠就對鬱棠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還住在裴家呢，也算是借了裴家的勢，不說別的，至別人不敢欺生。我要是還辦不好，以後也就歇了這心思，一心一意地呆在臨安好了。”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授之以魚不於授之以漁。

大堂兄只有有了真本事，才能真正的振興家業。

鬱棠就笑著問起他準備怎麼解決銀子的事。

鬱遠笑道:“你阿嫂給了五千兩銀子的私房錢，我覺得再向阿爹和叔父他們要個一、兩千兩銀子就夠了。至於人脈，我已經和杭州商會那邊的人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看談得如何再說。”

大堂兄心裡有主意，鬱棠也就不再多言，叮囑了他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親自送了鬱遠出門，這才去見徐萱。

徐萱立刻道:“你阿兄找你做什麼?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非常熱忱的樣子。

鬱棠就把鬱遠的來意和打算告訴了徐萱。

徐萱聽了直笑，道:“你阿兄還聰明的。知道住到裴家來。而且主意也正的，說不定還真他辦了這件事呢！”

鬱棠笑道:“所以我撒手不管了。他再有什麼事找我再說。”

徐萱點頭，覺得鬱家兄妹能這樣想，肯定能立得起來。就說了高掌櫃的事:“那個高掌櫃看著是在自己做生意，實際上後面站著彭家。這次他的鹽引應該也是彭家的，但他若是能拿到戶部蓋了印，彭家可能會給他一到兩家鹽戶當做酬勞。”

鬱棠不悅，道:“也就是說，若是我們家幫他蓋了印，實際上幫的是彭家。”

徐萱點頭。

鬱棠就有些不解了，道:“那彭家為何不直接找上門來?”

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裴家和彭家並沒有殺父奪妻這樣不能解開的仇怨。

徐萱驚訝地著:“你不知道嗎?你們家裴遐，把彭十一送到了大牢裡。彭家好不容易把彭十一保出來，還沒和裴遐撕清楚呢，怎麼好意思立刻來找裴家幫忙?說不定彭家還怕裴家趁機為難他們呢！”

彭十一被關到了大牢裡?

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

裴宴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些七、八糟的念頭在鬱棠腦海裡一閃而過，猝然間想到了曾經騙裴宴的那些話。

裴宴不會是因為說彭十一要和李端害吧?

如果是這樣，那彭十一還真是無妄之禍啊！

鬱棠心中的小人著額頭的汗，有些心不在焉地陪了徐萱一天，好不容易等到裴宴回來，立馬拉了裴宴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裴宴沒想到徐萱這麼快就把高掌櫃的事告訴了鬱棠，還順道說了彭十一的事。這讓他心中一之後又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免得他不知道如何跟鬱棠說這些事。

裴宴就更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淡然地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和你說。”

他把怎樣發現殺死李端的苦主是彭十一慫恿的，彭十一又怎麼和李端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白的糾葛，他想到鬱棠曾經跟他說過做的夢，覺得讓彭十一就這麼在外面隨意晃太危險了，就把彭十一在彭家做的一些髒事給抖了出來，把彭十一送進了大獄，都一一的告訴了鬱棠，最後還道:“沒想到彭嶼升了刑部侍郎，我一時大意，讓彭家把彭十一給撈了出來。照我的想法，最好是把這個彭十一弄到西北去流放，一輩子別靠近你周圍五百裡才是最好的。”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說的那些話。

鬱棠激得眼眶潤，抱了裴宴的胳膊，輕聲道:“你怎麼那麼傻。”把彭十一弄到大獄裡，得花多力和力，還要搭上人，太劃不來了。“我呆在你邊，還有誰敢傷我?”說著，忍不住把腦袋埋到裴宴的口蹭了蹭。

那模樣兒，就像個撒著的貓兒，不知道有多依賴他。

裴宴看著心裡高興，出手去就了鬱棠的腦袋。

鬱棠僵了僵，很想讓他別把自己的髮型弄壞了，可想到裴宴他時他表出來的親昵，到的溫暖，不免有些自暴自棄地想，算了，還是讓大家都高興點，至於髮型這件事，大不了再讓青沅們幫著重新梳一個好了。

但裴宴說的，彭十一一直在幫著彭家做些見不得的事，那上一世……應該也是這樣。

所以，死，是因為撞破了彭十一和李端的易嗎?

想到這裡，鬱棠一直充滿困懸著的心慢慢地落了地。

前世，並沒有冤枉李家，今生，也沒有做錯什麼。

這就好。

如同無債一輕，前所未有的輕松起來。

“還是小心點的好。”裴宴道，“我覺得彭家肯定知道我會去查高掌櫃，他們家不會就這樣就算給了我們家一個待的。你這幾天也盡量別出門。你是瓷，我們犯不著和他們那些瓦礫撞。”

彭十一被他了皮，不可能再幫著彭家做那些見不得的事，等同於棄子，誰知道他會不會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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