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站在院子里,有點手足無措,這雖然是自己的家,可他卻多年未曾在過年之外的時候,在家過夜。 `
以前都是跟錢氏一起回來,早上什麼都是準備的好好的,這乍回來,什麼都沒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張婆子只做看不到,徑直端了盆去井邊洗漱。
還是王永珠踢了傻愣在一旁的王永平,給他沖著王永安那邊使了個眼。
王永平楞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將自己手里還漉漉的帕子遞到王永安面前:“二哥,你這啥東西都沒帶回來,用我的吧,我已經洗過了”
王永安看看王永平手里已經發黃的帕子,頓時覺得心里作嘔。
他在縣城里。平日里,都是錢氏給他打好溫熱適宜的洗臉水,帕子也都是雪白的,還有香皂胰子,一應俱全。
他都習慣了,不然錢氏這麼多年,只給他生了一個閨,他為啥不休了再娶,自然是因為錢氏伺候的小意溫。
錢氏婚前是十指不沾春水,婚后卻洗手做羹湯,尤其是親這麼多年,沒生個兒子,越發伺候的心了,讓他一時都離不得。
這突然見到這麼簡陋的環境,就著井水,連帕子都是黃的,還帶著汗腥味,天知道這帕子是洗臉的,還是腳的。
讓他用這個洗臉。 。還不如殺了他!
王永安嫌棄的看了王永平一眼,擺擺手:“算了,我隨便洗一下就好。”
勉強走到井邊,就著桶里的水,用手掬起,洗了兩把臉。
張婆子看不得老二這個樣子,以前還不是跟家里人一樣,一家子從小到大,一條帕子著洗臉,也沒見誰嫌棄誰。
這才去縣城了幾年,就添了這些臭病,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心中有氣,洗完臉,順手就將盆里的水一潑,剛好潑在王永安附近,濺起無數個小泥點子,撲在了王永安的鞋和長袍下擺上。
王永安頓時臉黑如鍋底。。昨晚張婆子當著全家人的面,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話里話外不就是說自己去縣城了,沒給家里錢唄?
可也不想想,自己本就是住在錢家,吃住都是錢氏的,能好意思嗎?拿了束銀子,是不是得給錢家一點,不然人家不說自己是吃飯的?
時不時的,還要給錢氏買兩件新裳,新脂和新簪子吧?別的秀才娘子都有,自己也不能讓錢氏太寒酸吧?
再者,同僚之間,時不時的聚個會,今兒人家做東,明兒是不是就要到自己了?不然這圈子以后還要不要混?
自己的行頭要不要置辦幾套?還有出了新書要不要買兩部?
束銀子都不夠花,他沒找王家要,就已經不錯了。
自己考上秀才,給家里也添了田地,爹娘還收了不禮,也值不錢了吧?這些東西換的銀子,明明能供自己再讀兩年書了,可家里卻偏偏不供了,說沒錢。
這也就罷了,他們不給錢,自己想法子,娶了錢氏,自然有人供自己讀書!
而且,自己已經夠大度了,到縣城的時候,都沒跟爹娘要回那些地和禮,就當還了家里那麼些年為了供自己讀書出的銀子。
這親就跟分家了一般,家里幫不上自己的忙,還想要自己補?這不是扯自己的后嗎?
自己能考上秀才,給王家增了那麼大,咋就不知道多補補自己這個宗耀祖的兒子?也不諒諒自己在縣城居住的大不易?
一天到晚,眼里就只有銀子,銀子!
果然是農戶家的婆子,沒有見識,眼睛就只看得到前面掌大的地方。
王永安覺得自己回家,已經盡量在忍耐在包容家里人了。
自家人。似乎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秀才了,就算爹知道,可他只知道讓自己拉撥一下兄弟,自家這些兄弟還有個小妹,哪個?
老大看著老實,心里小算盤不,老三是個混的,手里一文錢要畫出兩文來的貨,老四缺心眼,小妹既蠢又,連給自己鋪路聯姻的資格都沒有。
讓自己怎麼拉撥?
親娘張婆子,自己中沒中秀才,在眼里都一樣,都比不過小妹那個蠢的丫頭,回家了,還是對自己呼來喝去,也不看看,誰家秀才老爺還要做事的?
家里的兄弟妹妹。 。沒一個有讓自己幫忙的價值,他早就夠了。
張婆子這一舉,讓他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憤怒了。
“娘,你就這麼嫌棄我?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就在家住了一宿,就拿臟水潑我,趕我走?”王永安臉鐵青,咬牙道。
張婆子潑水還真不是故意的,順手的事,院子里都是土,這段時間太大天氣干燥,一般洗完臉,這水順手潑在院子里降降塵。
和什麼臟水潑,趕人走八桿子打不上關系。
聽老二這麼猜測自己,張婆子猶如那被點著了的鞭炮:“老娘就是嫌棄你,咋滴?你自己看看,去了縣城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是吧?嫌棄家里臟了?小時候著屁在院子和泥。。吃屎的時候咋不嫌臟?家里臟,你咋還回來?你咋還要家里給你出銀子?既然嫌臟,你還回來干啥?找你那錢家清白的銀子去,我們王家的銀子都是從土里出來的,不配給你這樣的秀才老爺用”
“好!既然娘你這麼說!那就當兒子沒這個家!只是,以后你們別后悔!”王永安也被激怒了,一甩袖子,就要走。
王永珠和王永平站在一旁,面面相覷。
這才幾句話的功夫,母子倆就崩了?
形式變化也太快了吧?
張婆子才不怕,跳起腳來:“有本事你今天走出這個家門,以后就別回來!后悔?老娘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們一群討債鬼!”
“好!娘,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后悔就好!”王永安冷冷的將聞訊趕出來的王家人,都一一看了一眼,才一甩頭,邁開大步離開了。
王永平還要追上去。
張婆子一聲斷喝:“敢出去,看老娘不打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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