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四爺

李薇跟著玉瓶去屏風後換服（是的，就算只是跑了會兒馬也要換服的），帳篷雖然夠大，但四爺跟在一個帳篷裡，也就是隔著道屏風更。

見四爺連裡都換了，就知道剛才跑嗨後他出汗了。

他出汗的，平常人就是微微出汗，他就大汗淋漓。以前的白大夫和現在的黃太醫都說他這是中氣不固的表現。怎麼治不好說，只能慢慢食補加藥補一起來。

等他們換過服出來，帳篷外已經開始備膳了。

李薇還是頭一回看到皇上出來玩一趟帶的人有多，哪怕他只是到紫城後的景山玩個一天，就吃一頓飯，隨行的膳班子也來了十好幾輛車，並且大大小小的帳篷也支起來了，不能支帳篷也搭了棚子。

打眼一瞧，說也有一百來個人在那裡忙活著。

其實打聽過了，膳房帶來的多數都是半品。像湯羹類的都是用車連爐子一塊運過來。其他的除了新鮮的蔬菜是洗乾淨沒有切的以外，別的原料都只剩下鍋一個步驟了。

蘇培盛過來問：“萬歲，您是在哪兒用？”

天氣晴好，四爺舉目瞭湛藍的天空，指著不遠的一個緩坡道：“就在那裡吧。”

蘇培盛趕再讓人去設布障，鋪地氈 ，還要準備矮榻等坐。然後再過來恭請萬歲移駕。李薇想席地而坐，跟四爺小聲提了句，四爺點頭說好，讓他們就留下了矮桌，原來的椅子等都撤下去。

席地而坐果然更有意境了。

他們正對著的就是一片緩緩向下的坡地，坡地盡頭是一片森林。坐在這裡很有一覽眾山小的。

李薇正歡樂的數著孩子們的旗都在哪裡，來的時候就說過中午不必特地聚在一起用膳，所以這會兒這群玩瘋了的孩子沒一個回來的。

蘇培盛過來問四爺想用點什麼，他愧疚道：“這裡j□j不齊，要委屈萬歲跟貴主兒了。”

只是做飯的人就帶了一百多，委屈不著的。

四爺大度的說：“無妨，在宮裡什麼都能吃著，在外頭就不必講究了。”

跟著蘇培盛送上功能表子，四爺挑了幾個，問想吃什麼，伏首去看：“我只要一個拔蘋果就行。”

四爺點了幾個炒時蔬就讓他們照這個上，李薇看那一百多人的膳班子，深深的替他們不值啊。特地抬過來的東西只怕大部分都要再原樣抬回去了。

不過，四爺接著也給弘暉他們都點了三五道菜，比起他吃的幾樣小炒全是大菜。除了給孩子們點了，跟著出來的侍衛們也都有份。聽他特別點出一串人名，好像個個都很，就只記得安，這是弘昐邊的侍衛。

這是說他把幾個孩子邊得用的侍衛全都記住了。

能當皇帝的都有個好腦子。

賞了菜下去，自然還要來謝恩。於是他們用膳時不一抬頭就看到不遠有個人在沖四爺磕頭。不好打擾主子們用膳，所以謝恩就簡化在一邊磕個頭。

但也有被蘇培盛親自領上來的，都是弘暉他們幾個邊侍候的。唯有弘昐是讓安過來的。

四爺自己雖然武力不大行，但最滿人勇武。

他見跟在蘇培盛後一個彪形大漢，不由得放下筷子讓他靠近說話。

安單膝跪地，道：“二阿哥遣奴才來謝萬歲賞菜，奴才也要謝萬歲特意賞給奴才們的菜。”說罷兩膝跪下，砰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

四爺笑道：“起來，起來。嗯，朕記得你，你的弓箭好。”

安大喜過，他當年進四貝勒府時可沒想過還有如今的造化！以為這輩子最多也就是侍候個王府世子了，沒料到萬歲一朝出淵，竟是一條潛龍。連著他侍候的二阿哥也了龍子孫。

得萬歲垂詢，安努力鎮定下來，垂首道：“奴才不敢懈怠，只是一心侍候二阿哥。”

他這個馬屁拍對了，四爺連連點頭，讓人賞了他們一甕素酒。

等他走後，四爺還對李薇道：“這是個忠僕。有他在弘昐邊，朕也能放心了。”

當時安要是馬上就對四爺表忠心獻殷勤，肯定就得不到這個考語了。皇上說的都是金口玉言，安有這個忠心的標籤，那就是國家免檢產品了。

李薇也覺得安聰明，能在現在的四爺面前還能說出這麼有條理的話可不容易。

就像原來的三爺，現在的誠郡王，自從四爺登基後是各種跪。可四爺不買他的賬，就連他最早把兒送進宮裡，都被四爺說‘毫無慈父之心’。

這就是拍馬屁拍到馬蹄上的。

李薇一直很想給誠郡王點蠟，因為他不知道四爺對他的觀（四爺都是私底下跟吐槽的），聽說最近天天給四爺遞一個請安摺子，裡面是各種的溢之辭。

那是因為四爺平時太忙，最討厭有人沒事干進來找他聊天說閒話。浪費時間！

這可跟先帝那會兒完全不同了。以前乾清宮尚書房（當時不這個名兒）候見的人能多得到門外去。

雖然這麼等著也未必能見到先帝，但先帝還是給人能見著他的希的。記得以前四爺就常常去候見，但常是候上一天就落下一句‘今天萬歲不見人了，諸位請回吧’。

四爺則是不讓人來了，每天候見的多數都是來述職的，他見一見，問下履歷，聊一聊看看這人的品，然後就讓人回去等消息，看是把人往哪裡放。

他還給人考評，中上，上上，中下，下下等。

李薇聽說外四品以上他都要見過後才能給人派，就覺得他不累死誰累死？這擺明是人事部長，副總經理的活。他應該只需要確定下總經理，副總經理，然後把活安排下去就行了。他的主要任務是喝著咖啡跟他的團隊說‘我覺得大豆現在不錯，咱們做一筆吧’這樣。

制定目標，把握方向才是他該做的，日常小事就不要管了。

可這種話不能跟他說，只好天天像念經一樣問他這種小事都要由你來做，那些大臣都是吃乾飯的！

這麼半真半假的抱怨，他也不生氣，笑著說：“朕不看一眼不放心。”說完歎氣，“這放出去就是一方父母，萬一疏忽了，放出去的不是能吏，是個刮地皮的，那裡的百姓就要吃苦了。”

拔蘋果送上來，四爺好玩的也去挾了一塊，拖出了長長的糖，李薇在旁邊給他拍手，結果他挾出來喂到了的裡，糖一直拖到了前襟上。

吃得開心，一面也慶倖今天出來服帶得夠多。

菜涼了以後，就拔不起來了。但外皮甜香，蘋果微酸的口讓不釋口，四爺看把一盤都快幹掉了，趕讓人端下去：“你喜歡，回去再讓人給你做，這裡是外頭，落灰。”

可就剩兩塊了，不吃可惜啊。

四爺看的眼睛還掛在蘋果上，祭出殺手鐧：“這個太甜了，吃了會發胖。”

他伏在耳邊小聲這麼一句，就對那兩塊蘋果徹底沒了興趣。

看喪氣的樣子，他還樂得哈哈大笑。

然後塞給一串炸鵪鶉蛋，笑道：“吃這個吧，剛才就見你吃那盤拔蘋果了，正經菜沒吃幾口。”

各種串串今天也跟著出來了，大概是這麼著實在是很方便，李薇就在侍衛手裡見著了下麵有的大餅和餑餑。很像以前學校裡賣的麵包啊。

他們管這個面串，可能跟串是相對的。

除了面串，當然也有豆腐串，菜串，餅夾菜也流傳出去了。今天跟出來的侍衛要是沒時間去吃飯的，手裡不是餅夾菜就是串串。

聽說四爺在養心殿幹活時，見被他‘連累’的眾位大臣們連出去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讓人做了餅夾菜過來，還有蛋灌餅。

用過膳後，四爺喊人把孩子們都回來了。馬上就該回去了，他解□上帶的玉佩當做彩頭，讓大家來賽馬和比箭。不管是奴才還是主子都混到一塊比了。

弘暉他們就把自己邊箭最好的侍衛給喊出來，跟主子們編一隊。

遠的樹林裡早就讓林軍過去了，這邊一聲令下，那邊林子裡就開始往天上打炮，把林中的鳥都驚了起來。

這邊立刻是一片的引弓向天，嗖嗖嗖一排箭就出去了。

這時就能看出差距來了。

侍衛們多數手中一次就拿了幾支箭，也有一口氣雙箭或三箭的。弘暉他們就是規規矩矩的一次一支箭的，只是要從腰上的箭壺裡拿箭就要比侍衛們慢上數息。時間一長，這個差距越來越大。

李薇發現四爺並沒生氣，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還差得遠呢。”

這些阿哥們不是靠武藝吃飯，他們練弓箭也只是表示沒有丟掉滿人的尚武之風而已，說白了都是花架子。

連李薇都能看出來，弘暉他們的姿勢全都完無缺，就是太完了，追求的方向錯了。現在不是讓他們擺架子做箭教學，而是天上的鳥。

在鳥落下來前，箭壺裡的箭必須完，不然這臉就丟大了。

侍衛們都是圖得又多又快，兼顧準頭。

其中有幾個侍衛一看就是下過戰場的，多餘的作幾乎沒有，看著仿佛很輕鬆很氣定神閑，但得一點都不慢。

侍衛們的箭完了就先退下來了，弘暉他們也在鳥落下前把箭了。

李薇不由得松了口氣，剛才就擔心弘時落後。

四爺讓人去拾箭和獵，頃，等人回來後，箭一支未，獵以弘暉和他的侍衛中的最多。

這個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四爺把玉佩賞給弘暉，其他人都各得了一副新弓。

今天的郊遊算是圓滿結束了。

回到宮裡後，想回翊坤宮洗漱整理。今天出去外面玩了一整天，肯定是要趕在太落山前沐浴的。

結果四爺拉著：“隨朕回養心殿，那邊什麼都有。”

在什麼都有的養心殿裡，他們各占一個屋洗了澡，出來都是披著三尺長的頭髮。坐到榻上喝著茶，後站著玉瓶和玉盞，四爺後是兩個太監，一起給他們弄幹頭髮。

這個真是個大工程。天熱不能用熏籠或火盆，只能慢慢用幹布吸幹水分。

李薇自覺這是嫁給四爺後最狼狽的一面了，以前哪怕是生孩子後見他，那都是穿戴整齊，臉上化淡妝的。

可今天是著頭髮出來的，臉上什麼都沒塗。

四爺一看居然說：“瞧著像小了好幾歲。”

李薇了下臉，心道那要不日後當著他的面就不化妝了？

兩人都坐著沒事幹，於是他批摺子，看戲本子。天漸漸暗下來後，屋裡點上了燈。

四爺道：“晚上你想用點什麼？”

李薇捧著的這個戲本子是個苦戲，大家小姐跟窮秀才。這會兒兩人正在一個四面風的破屋子裡，大家小姐問苦讀的秀才想吃點什麼？窮秀才懷念的說：“當年喝過我娘親手做的一碗麵湯，現在想喝也喝不著了。”

麵湯值什麼？

大家小姐褪了手上一隻三兩三的金鐲子（敗家啊！)，去跟隔壁鄰居換了半袋面（太敗家了！），回來給窮秀才攪了一鍋麵湯，兩人就著鹹菜幸福的喝完了。

就喝麵湯？好歹來個饅頭啊。

所以四爺這麼一問，就說：“蛋麵湯吧，再做個炒饅頭？”

四爺怔了下，說：“要不要炒兩個菜？”

蘇培盛在一邊都聽不下去了，拿金碗喝麵湯，貴主兒就是牛。

最後端上來的當然不可能只有麵湯，還有八寶粥、綠豆百合薏米粥、核桃粥、糯米紅棗粥、山藥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