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范站在宮門前看到李明玉跑出來。

他沒有看到劉范，或者說本就不看四周。

他似乎很生氣又似乎渾不在意，先是負手悶頭走，待親兵護衛們迎接來，他跟邊的人激的抱怨什麼，但很快接過馬鞭，在手里甩來甩去，又恢復了年人的頑皮。

一匹白馬牽過來，有小兵在馬前蹲下，李明玉踩著那小兵上馬，在眾多親兵護衛下疾馳，街上不分民兵紛紛避讓。

小兒都督氣勢洶洶，劉范站在宮門外目送。

“劉先生見過李都督了吧？應該認識吧？”宮門小吏問，不待回答又笑，“肯定認識，這次楚國夫人收復京城，就是得到劍南道的兵馬相助呢。”

劉范看著這小吏臉上的笑，笑的別有意味。

他知道他笑什麼。

“夫人何止得到劍南道相助。”劉范道，“李都督也得到了夫人的相助。”

小吏愣了下有些不解。

“當時項都督被叛軍圍攻時，李都督帶兵馬前來解困，這件事你們都知道吧？”劉范道。

小吏點點頭，人人皆知，李都督也由此一舉名。

劉范道：“那就是楚國夫人親自寫信指點李都督去的。”

說罷拂袖走開了。

小吏在后神震驚，竟然是楚國夫人指點的？楚國夫人原來除了韓旭，也跟李都督結？

天啊，李都督還是個孩子。

楚國夫人真是.....厲害。

小吏回過神看著劉范的背影忙招手：“劉先生，您不等等了？那等相爺不忙了，我告訴你。”

劉范沒有回頭，擺了擺手，不知道是說好的還是說不用了。

先前從皇帝那里退出來，他就直接去求見崔征，但被攔住，崔征在忙，他等了一會兒崔征也沒見他，只得告辭出來。

再等也沒必要，因為他讓人通報的時候說來問回京的事，來人再出來就說相爺在忙，等忙完了再見他。

很明顯崔征現在不想見他，也不想說回京的事。

劉范停下腳，回頭看了眼魯王宮，宮門外衛眾多，進出的吏也多，皇帝為了不擾民以及與臣子們親近，日常的衙都設立在王宮里，繁忙又嘈雜。

劉范皺眉頭，來到麟州后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朝廷的反應竟然不是立刻拔營回京，當然回京不是說走就走，是有很多事要安排，但整個麟州整個朝廷都要起來了。

朝廷里對京城的事倒是很關心，那些老爺們天天被邀請，皇帝見完了，員們見，一天天一場場不間斷，但他們談論的都是過去的事，他這個楚國夫人的使者沒有人理會，明明他才知道如今京城事的關鍵人。

而且，劉范抬起頭看了看天，說起京城的過去，他比這些老爺們也并不遜，他雖然不是京城人，但他十三歲出外求學來到京城，一直長到三十三歲，在京城看了二十年的繁華盛世，在市井中，過去和現在的變化他知道的更詳細。

但過去的事，等回了京城再追憶也不遲，最要的是眼下和將來。

現在看是起來了，但的卻是商議該不該走......

崔征把持朝堂，掌握兵馬的將都督各有心思，李明玉跋扈，項云縱容......

皇帝竟然不能做主是不是回京？

“看路啊！”

有聲音在耳邊大喊，劉范的肩頭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回過神，看到迎面有幾人扛著麻袋正往一間店鋪涌涌而進.....

他走神了此時發現已經走到了鬧市街道了，麟州的街市比京城要繁華，到都是人，劉范道歉，抬頭看了眼，這是一間糧鋪。

街邊的人們也在指指點點“杜家鋪子有這麼多糧啊。”“米糧是不是要便宜了？”“這麼多米糧，杜家是不回京城了嗎？”“或許正因為要回京了，才進糧賣，大家都要賣糧帶著路上吃。”各種猜測議論，劉范一面聽一面打量，注意到另外一個細節。

“怎麼米糧用人來運送？”他忍不住問邊的民眾，一袋袋米糧不是由車馬拉進來在門前卸貨，而是由一個個壯漢背著沿街而來，他踮腳看去，背糧的隊伍從城門方向而來.....

這家沒有車馬嗎？不太可能吧，奇怪。

“車馬多金貴。”旁邊的民眾反而覺得他問的奇怪，“人多不值錢，當然用人來駝貨。”

人不值錢！劉范愕然。

“剛來我們麟州吧？”旁邊有人看他神，笑著給解釋：“車馬遠途運貨來很累了，要歇息休養，從城門到店鋪里人來就行了，養著這麼多人呢，就是用來干活的。”

“再說了，牲口吃的料多貴。”另有人湊趣笑道，“人一口飯不值錢。”

“現在這個時候，馬和車用來逃生，人能干啥？”

“人能駝幾個人？能跑多遠？”

邊響起更多的說笑，劉范也不再問了，走過店鋪門口，另一邊站著的幾個掌柜打扮的男人，一邊看運糧，一邊低聲說笑，旁邊有民眾過來陪笑討好問能買多糧，問了幾遍，才有一個掌柜看他一眼“存糧不多。”“每人限五斗。”“一斗十個錢。”

原本走過去的劉范再次驚愕回頭，太高了！

“糧價太高了。”他忍不住道，“府不管嗎？”

旁邊的揣著手看熱鬧的民眾聽到了笑：“管什麼？糧是人家杜家的，府又不賣糧。”

但府必須控制糧價，否則豈不是了？

那民眾看他像傻瓜：“現在不就是世嗎？”

就是因為是世才更要治世啊，劉范看著這民眾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這話不是對民眾說的，他收回視線沿著街市繼續前行。

但這一次劉范沒有再出神想皇帝崔征將們，而是看街上過往的民眾，走進店鋪問價格，跟蹲在街頭的閑人說幾句話，看到躺在城門外的乞丐，他買來一塊餅子遞過去......

乞丐是個老婦，懷里還抱著兩個小兒，千恩萬謝的接過餅子，分給兩個小兒，兩個小兒的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了，老婦便自己嚼爛了喂他們.....

“怎麼不去吃救濟粥食？”劉范嘆氣問。

雖然城門這邊沒有看到，但路上行走的時候，他見到有施粥的涼棚。

老婦道：“老兒我吃不到啊。”

劉范問：“是人多搶不到嗎？”

老婦苦笑一聲：“是老兒沒資格吃。”

施粥就是專為沒飯吃的人，怎麼沒資格吃？劉范不解。

“那些粥都是有錢人設的。”老婦喂了幾口孩子們，孩子們有了力氣，自己捧著狼吞虎咽，“沒有白吃的飯，吃了人家的飯，就要給人家干活，年輕壯的人家要，我這等老弱小人家不要的。”

劉范大怒：“這施粥嗎？這蓄奴！府不管嗎？”

老婦被他的大怒嚇了一跳：“府管這個干嗎？府施粥的花銷也是從有錢人家募來的，后來有錢人說他們來施粥，替府養著流民們，這是皆大歡喜的事啊。”

府不用擔心流民無法安置，流民為他人的奴仆也不用擔心流離失所，有吃有喝有住，這是多好的事啊。

劉范盡可能簡單的解釋一下：“但家仆對朝廷城池無益，如今世，府朝廷城池都需要人手，比如修建防.....”

老婦明白了，打斷他，道：“你說這個啊，我懂，這些也都有有錢人家做了，他們從府手里接過來，安排人去做呢，吃喝都不用府管，府也省心省事呢。”

劉范更怒了，但看老婦一臉不解，要說的話又咽回去。

老婦看他穿著一青衫，形容枯瘦：“你也是來這里找生路的吧。”讀書人不愿意與人為奴，“你不用擔心，你會讀書識字，不用賣為奴，做個賬房教書先生什麼的，也可以。”

劉范深吸一口氣看老婦和懷里的兩個小兒：“那老弱小無用的如何生存？”

“我們去了也有一口熱湯喝。”老婦了，“再過一天就可以去喝了。”

只不過跟為有錢人奴仆喝的湯清一些粥米一些，勉強能續一口命。

“書生，你快去吧。找個有錢人家依附，你就能跟著回京城了。”老婦說道，神羨慕，“京城的路可不好走，靠自己可不行。”

靠府也不行。

只能靠勢大的豪族。

劉范環視一眼四周，想來豪族們此時又能趁機大批蓄奴了，他在上了，最終沒有拿出錢來，一個兩個錢對著老婦和小兒來說有什麼用？

劉范看了眼吃完餅子的兩個小兒，他們臉上沒有希，只有茫然呆滯。

他起離開城門，往城外走去，城外各種建筑搭建的麻麻，到都是人到都是街市，繁華熱鬧無邊無際，但此時此刻在劉范眼里，這繁華是虛浮的無的.....

......

......

過了幾天后，崔征想起來劉范。

“這個書生是不是好幾天沒來了？”他問，“有沒有癡纏陛下？”

吏道：“沒有，那日走了后就沒來，他住在宮外，也沒有再到皇宮來。”

崔征有些好奇：“那他在做什麼？”

吏讓人去問了下，雖然崔征不在意這個書生，但畢竟是楚國夫人的使者，還是專門派人監查，很快就問來了。

沒做什麼，每天在城里城外閑逛，吃吃喝喝，還看城外的人種田。

“是去結那些豪族富商了嗎？”崔征一聽就問關鍵。

畢竟是楚國夫人的使者，關注他的富豪權貴肯定不。

吏搖頭：“有很多人來邀請他，但他都拒絕了，就是閑逛，吃喝都是自己帶著。”

莫名其妙，可能是打發時間吧。

“這個劉范有沒有什麼問題？”吏問，“楚國夫人讓他來是不是有別的意圖？”

崔征搖頭：“沒有問題，看劉范可知，楚國夫人是急切的盼著陛下回京。”

吏笑道：“那是當然，陛下不回京，這收復京城大功就如同錦夜行。”

崔征嗯了聲：“所以有些人就不想陛下回京。”

吏幾分惱怒：“這都是那李明玉鼓噪的。”

......

......

(這邊的劇快要結束了）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