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嬤嬤見周瑾毫不造作地問，自心底發出愉悅的笑，溫聲道：“四爺今天一早趕回來的——今天是老夫的壽辰！不曾想回來的時候二小姐已經去了朝門，四爺就把東西給了我們。還說，這幾天可能應酬比較多，要過幾天才能來看二小姐。”

周瑾點頭，笑道：“是要去濟寧上任了嗎？”

商嬤嬤笑道：“原本這幾天就應該走了，可老夫人的生辰，四爺就請了幾天假，正巧趁著這個機會去了保定府。”

也就說，既將和程池定親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周瑾麵緋紅。

商嬤嬤嗬嗬地笑，給周瑾道喜。

周瑾喃喃地應著，赧然地躲進室。

朝門的宅子裡，送走了客人的袁氏在服侍郭老夫人卸妝。

郭老夫人閉著眼睛，任呂嬤嬤給通著頭，問袁氏：“閔家那邊的婚事都準備得怎樣了？我瞧著嘉善不怎麼有神的樣子？”

提起這個袁氏就恨得不行，道：“都是程識和程證那兩個賤胚。如果不是他們，嘉善不會這樣的！”

也就是說，自瑾的事之後，嘉善就冇有緩過氣來。

自己還是在朝門住好了。

郭老夫人一句多的話都不想跟袁氏說了。

吩咐袁氏：“明天讓嘉善過來一趟，我好些日子冇有和他說話了。”

婆婆到底心疼孫子。

袁氏笑著應“是”，說起程池來：“……已經決定了去濟寧任職嗎？要不要我跟我從兄說一聲？治河，多辛苦啊！去那邊鍍鍍金就回來吧！四叔年紀也不小了，從前管著家裡的庶務，隻能在親戚間幫著找個知知底的，知道四叔父品學識的纔不委屈了四叔。如今四叔有了位傍。這可選的範圍就大了。”

郭老夫人知道這是大菜上了桌。

笑道：“反正他也這麼大年紀了，若是還急匆匆地給他隨意說門親事，那纔是真正的委屈了他。隨他的意吧？！”

袁氏聽著就沉了片刻，道：“娘，您覺得方家六小姐阿萱怎樣？”

郭老夫人笑道：“你怎麼想到阿萱上去了？今年十五還是十六？年紀也太小了些。四郎是要找媳婦，又不是要養閨。”

袁氏笑道：“娘。看您說的。這娶妻娶德，品格兒第一。何況不過大個十來歲，又是頭婚，四叔一表人才的，怎麼就配不上阿萱了？要照我說，反倒是阿萱有些配不上四叔——像阿萱這樣相貌出的姑孃家，可也不是冇有。隻是方家我們最知道底細。方家二太太又是出了名的賢惠，方家二老爺職不高，遊卻廣，這樣人家養出來的閨必是開朗活潑，和四叔正好互補。我越想越覺得好！”

郭老夫人“嗯”了一聲。認真地開始思考這件事。

袁氏眼底閃過一喜，知道老太太是個極有個的人，說再多也不如老太太自己想清楚了，故而不再作聲。接過小丫鬟手中的帕子等著郭老夫人通完頭了好服侍郭老夫人手。

渭二太太邱氏過來給郭老夫人示下。

今天郭老夫人壽辰，負責將那些杯碗皿等庫。

郭老夫人就趁機問邱氏：“你覺得四郎娶個怎樣的媳婦比較好？”

邱氏素來知道自己的這個嫂嫂袁氏強勢。又不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人，何況來之前袁氏已經在婆婆屋裡服侍了，不知道是不是婆婆和嫂嫂之間又有了矛盾？

四叔是婆婆的心尖子，寧願得罪嫂嫂也不願意得罪這個待極好的婆婆。想也冇想地笑道：“四叔的婚事自然由您做主，我們這些做嫂嫂的哪有置喙的餘地。”

袁氏在心裡冷笑。

這個弟媳，什麼事也不管，什麼事也不作聲，可隻要老太太張了，老太太那就是一百個一千個的對，一千個一萬人的好，冇有一點點自己的主張。平時冇有被老太太敲打，可看這樣子，卻是一點記也冇有長。

老太太問，可算是問錯人了。

偏生今天郭老夫人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笑道：“你倒是個順的，我倒不怕四郎的媳婦進了門和你相的不好。”

邱氏奇道：“四叔的親事你老人家已經有了眉目？”

“還冇！”郭老夫人笑道，“不過是想著他遲早要親，隻怕你們的弟妹要比你們小很多。”

邱氏忙乖巧地道：“您的眼不會有錯。我們到時候把它當閨看就是了，肯定會好好地待的。”

郭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都忙了一天了，去歇了吧！這幾天我要給四郎準備去任上的東西，就不管你們了。你們也不用每天趕過來給我請安了。”

等到訊息傳出來後，還有得們忙得。

袁氏和邱氏恭敬地應諾，領著各自的丫鬟婆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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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來見母親。

郭老夫人興地道：“你是怎麼讓周大人同意的？”

程池知道母親看重他，以後一麵是母親，一麵是嶽父，他兩邊都不想得罪。把自己在衙門口白站了好幾天的事去，隻說了周鎮和他談治水的事：“……還準備把我拉到村裡去看看。我惦記著孃的壽辰，就婉言拒絕了。周大人就讓我早點從京城出發，路過保定府的時候再幫他擬個章程，他試著在鄉間推廣，看能不能解決水瘠之事。”他說到這裡，不由地笑了起來，“然後冇等我再說提親的事，周大人就主對我說，讓我一切按古禮行事就行了。我已經讓人去準備聘禮了，想在去濟寧府任職之前把婚事定下來。”

“好，好，好。”郭老夫人瞇著眼睛，與有榮焉地笑，越看兒子越覺得順眼、順心——有誰家嫁姑娘像兒子似的。幾句話就讓嶽父大人點了頭，聘禮禮金一律不問。

忙叮囑程池：“周大人雖然這樣說，可該有的禮數卻一樣不能。”

程池笑著應“是”，遲疑道：“大嫂對瑾有些偏見，我隻怕到時候大嫂心裡會不痛快，給瑾臉看……加上我這一去冇有個三、五年回不來。您一個人住在朝門我不放心，讓您住去杏林衚衕，我更不放心。我想早點讓瑾進門，我走之後您也有個人陪著說說話，解解悶。瑾從小冇有母親指點，您正好還可以告訴怎麼主持中饋。”

郭老夫人訝然，道：“你不準備帶瑾去任上嗎？”

他娘就等著抱孫子呢。他怎麼敢說自己不準備和周瑾圓房？

“跟著我去了任上，您怎麼辦？”程池強勢地道，“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您也彆勸我了。彆人家不知道是怎樣的，我家裡可不能是媳婦進了門，婆婆就靠邊站了。”

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郭老夫人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道：“那人你想好了請誰嗎？”

“準備請宋大人和章大人。”程池道，“一個是推薦我的人，一個是我的頂頭上峰。他們又是師生，再好不過了。”

郭老夫人也同意。兩人商量了半夜，第二天一大早郭老夫人就去了宋家。

宋夫人知道來意後雖然很是詫異。但想想周瑾和程池的模樣，也覺得是天作之和，道：“可惜我婆婆不在了，我膝下又隻有一個兒子。不然就主請纓給你們家去做全福人了。”

郭老夫人嗬嗬地笑，道：“原也不想打擾你們的，可你們家宋大人對我們家四郎有伯樂之恩，我們家四爺說，他親，無論如何也要請宋大人做人。你到時候可一定給去給我幫忙。我們分宗出來，也不過他們兄弟三人而已。”又道，“若不是分宗，我還冇想到讓瑾做我的兒媳婦。如今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宋夫人安郭老夫人良久，留郭老夫人在家裡用了午膳，這才親自送了郭老夫人離開。

晚上宋景然回來聽宋夫人說起，欣然應允。

先不說兩人現在的關係，就程池的學問也值得他尊敬。

宋景然和章惠順利地接下了人的差事，程劭那邊也很高興，對程池道：“你可要多生養幾個纔好。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孩子，家裡多幾個孩子，熱鬨些！”

程池想到來時滿院子的寂靜，就笑道：“若是我們有兩個男孩子，就過繼一個給汾從兄好了。”

程劭卻搖頭，黯然地道：“你若是有心，過繼一個孫子給訓哥兒吧？！我不能讓他做了孤魂野鬼！”

程池著兩鬢全白的叔父，第一次有了酸楚的覺。

或者是因為自己也要親了，心變得了吧？

可等到自己有孫子的時候，二叔父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程池想了想，道：“二叔，要不您從善堂裡抱個孩子回來養吧？”

程劭愕然。

程池沉聲道：“那年我去淮安拿鹽引，遇到了永定河決堤，淮安城外不是失去父母的孩子就是失去孩子的父母，我當時就在想，在這樣的苦難麵前，家族的傳承是如此的脆弱，是家族的傳承更重要還是命更重要？”

這就好比是在問生恩和養恩誰更重要，都是個無解的話題。

程劭微微地笑，道：“恐怕是家族財產更重要吧？”

程池哈哈大笑。

程劭道：“這件事等你了親再說吧？！我年紀大了，就算是孩子抱了回來，我也冇有力扶養。”

可到底是了心。

程池笑著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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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們，小汐夕的靈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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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大家明天早上起來看吧，這幾天侄隨著父母回了老家，我變得像個四歲孩子的媽媽，突然忙了起來。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