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帝王，最重親，因爲他堅信緣關係是最親近的，不會被背叛的。但穆無垠來這一招，他心涼了半截。

自己的親弟弟都忍心下手，那以後要是自己擋了他的路，他又會怎麼做？

沈在野這聰明的人是不會在這個關頭給他說什麼話的，皇帝也就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最後開口道：“無垢沒了，後事都給無垠去辦吧，他與瑜王府的人一起齋戒一月，停聲樂歌舞，遠，靜心抄經文。”

“臣遵旨。”沈在野低頭應下，一句話也沒多說，便退了出去。

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跟太子翻臉，要的只是皇帝心裡對太子生嫌隙，以及最重要的——讓太子守喪。

穆無垠正沉浸在心頭大患終於除掉的快裡，冷不防接到聖旨，讓他齋戒守喪，不得看歌舞，還要遠。

“爲什麼？”眉頭皺得死，他問沈在野：“父皇懷疑是我了？”

“沒有。”沈在野搖頭：“皇上聽到消息之後，什麼也沒說，就做了這樣的決定。想必是一時傷心太過，故而讓太子幫著盡點心。”

臉難看得很，穆無垠想了半晌，低聲道：“他就是沒將我看得最重，所以連被幽的皇子死了，也要連帶著責備我。”

“太子何以這樣想？”沈在野搖頭道：“若是不看重您，皇上怎麼會立您爲太子？”

“那不都是丞相的功勞嗎？”穆無垠瞇了瞇眼：“若不是父皇生病，這太子將來會落在誰的上，可還不一定呢。”

沈在野沉默，穆無垠越想越氣，小聲嘀咕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宮裡最近收了人了？竟讓我不近。”

本來已經在準備讓夢兒侍寢了，這一個月的喪期砸下來，夢兒豈不是還要再當一個月的宮？

“殿下消消氣。”桃花端著茶水過來，低聲道：“瑜王薨逝，按理您也該齋戒清修。”

沈在野斜了一眼，看將茶倒進杯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給自己泡的茶。

那茶水他是很嫌

棄的，一點也不好喝，應付普通人還行，但要貴人的口，實在差些火候。

可是穆無垠端起茶抿了一口，眉目竟然都舒展開了，微笑道：“你茶藝倒是不錯。”

“殿下過獎。”桃花頷首，站在他旁邊垂眸淺笑，怎麼看怎麼令人舒心。穆無垠想想也就不氣了，只看著道：“多等本宮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再封你爲側妃。”

“好。”乖巧地點頭應下，桃花低聲道：“只要殿下心裡有奴婢，等多久都沒關係。”

那就等一輩子去吧！沈在野冷笑，睨著道：“現在的狐貍都這般會說話了？”

桃花一愣，沒想到沈在野會當著穆無垠的面給難堪，當即就無辜地看向他：“奴婢又是哪裡惹丞相不高興了？”

“當宮就要知道宮的本分。”沈在野道：“當著外臣的面都在勾引太子，豈不是有些越矩？”

角微，桃花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丞相哪裡看出奴婢在勾引太子？”

還不算勾引？聽聽這話說得，不得今晚上就去侍寢似的！還“只要殿下心裡有奴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臉說出這句話的！

沈在野瞇眼，正要開口，卻見穆無垠站起來就擋在了兩人中間，笑著道：“丞相，無垠都已經按照您說的，讓夢兒屈居宮之位了，您也就別再爲難了吧？無垠知道您是爲大局著想，但……夢兒是無辜的。”

無辜的夢兒在他背後朝沈在野做了個鬼臉，翻著白眼無聲地做口型：你！咬！我！啊！

黑了半邊臉，沈在野咬牙看著，恨不得把扯過來撕碎！然而太子還在，他只能起道：“聖意已經傳達，沈某先行告辭。”

“丞相慢走。”穆無垠連忙他出去，回來的時候忍不住輕聲責備桃花：“你怎麼總是跟丞相過不去？”

“是他每次都想著如何弄死奴婢。”桃花垂眸：“若不是有殿下在，這不共戴天之仇，奴婢怎麼也是要報的。”

“別胡來。”穆無垠皺眉：“他是對

本宮來說很重要的人，以後很多事都得仰仗於他，你切莫再與他起什麼衝突。”

也不想啊，桃花撇，最好別再見面了，各自做各自的事吧，也免得相看兩相厭。

沈在野一路生著氣出宮回府，進相府大門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四周。

了那禍害，整個相府安靜了不，沒人敢再往他懷裡撲，也沒人敢來跟他頂，更沒人敢算計到他頭上，讓他坐立不安。

真好，這纔是正常的相府，是他所支配的院子。

抿了抿脣，他擡腳往裡走，沒走兩步卻發現方向不太對。

“主子。”湛盧小心翼翼地道：“那是爭春閣的方向，咱們該回臨武院。”

“……我知道。”皺了皺眉，沈在野低聲道：“我只是想去前頭的溫清閣看看，不是要去爭春閣。”

湛盧低頭，心想您就當別人都是傻子吧，您開心就好。

著頭皮去了溫清閣，一推開門，就看見顧懷在院子里老老實實地行禮：“爺。”

應了一聲，沈在野走進去坐下，掃了一眼道：“你最近怎麼死氣沉沉的？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顧懷愁眉不展：“姜娘子說養病就養病去了，昨日妾找人送了信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點消息回來。這院子裡了，妾總覺得空的。”

幾個院子裡的人也不爭不搶了，相爺也不往後院來了。本來很多人都以爲姜桃花要是沒了，恩寵定然就是們的了。結果現在才發現，就算沒了姜桃花，恩寵也落不到們上。

明明還是夏天，這相府裡倒是寂寥得像秋天要到了一樣。

沈在野抿脣，淡淡地道：“後院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你怎麼就單單把姜桃花掛在心上了？”

顧懷一愣，看了他一眼：“這話，爺是在問您自己嗎？”

自姜氏走後，他一場大病到現在還在咳嗽，每日都沒什麼好臉，晚上也總睡不著。這要不是把姜氏放心上了，那是爲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