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道:“孟夫人你好福氣,瞧你家統領給你打扮得,這紅寶珠串,怕不價值千金。”
“是啊,”是九仙那個沒心眼的,洋洋得意的聲氣,“我家老爺說了,好就要珠寶襯,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似在炫耀著腕上玉鐲,銀鈴般的笑:“妹子,跟你說,看人要看準,我是有福,看準了我家老爺,換以前……哼哼。”
戰南聽著,本覺得一國之君這樣聽兩個婦人壁角不太好,正想走開,聽到這裡倒忍不住笑了笑,想九仙這個子真是大膽無恥,明明是不彩的事兒,當初要不是他們關柴房那兩天,自已暗示北恆乾脆做個人,把送了孟扶搖,這兩人早該賣窯子的賣窯子,降職的降職了,換別人都恨不得藏著掖著的事,倒好,自己提起來。
那和九仙對談的婦人也靜了靜,似是想不到九仙竟然這麼大無腦,半晌才勉強搭了一句,道:“聽說恆王殿下當初待夫人你也很不錯的……”
“好什麼。”九仙嗤之以鼻,“整天淨說把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我,要我好生收著,卻不過是些爛紙片子人人兒,用盒子鎖了,還了我屋子裡的地,神兮兮的,我是不認識字,他又不許我問,看著又不像地契,王爺啊……就是個悶葫蘆……”
兩人的話聲漸漸遠去,涼亭後,戰南沉默著,緩緩放下了茶盞,默然半晌,他直起來,向外走。
跳得一頭汗的孟扶搖匆匆過來,見他要走,愕然道:“陛下怎麼便要走了?是微臣不好,不該自己玩的。”
“不干你的事,也該回宮了。”戰南擺擺手,笑笑,道:“這夜太深,走夜路容易出事。”
“是。”孟扶搖立即乖覺的躬,“屬下派一隊飛豹營兄弟送陛下。”
“嗯。”戰南微笑看,“換你自已的飛狐營吧,飛豹營經常在大,也該換換班了,有時候,靠得太近的人,未必是好。”
孟扶搖一笑躬,送他出門,眼見著戰南匆匆離去的背影在夜中消逝,良久,出一飄忽的笑意。
那笑意浮掠影,像一朵開在夜中的有毒的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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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驚天霹靂震翻京華。
當代天煞皇族中地位最尊的親王、掌握廷外政諸般重要事務、陛下最也最信任的弟,號稱天煞鐵獅之門,不倒王爺的戰北恆,突然被執下獄!
八月十九,衛軍趁夜無聲包圍恆王府,迅速控制了王府所有侍衛,外廷中書大臣親自帶隊,對王府進行了查抄,並直奔已被關閉的舊日最寵的小妾九仙居,掘地三尺。
八月二十,恆王被執於天牢,虢奪王爵,獲罪待審。
豁拉拉大廈傾,油慘慘燈將滅,三天之,衛軍緹騎如奔雷如烏雲,自大開的深紅宮門裡水一般瀉出,源源不絕的流磐都親貴之族,他們四出,查抄餘黨,捉拿共犯,戰南則頻頻下旨,以雷霆之勢,對所有戰北恆以往勢力可以涉足的機構軍隊進行調清洗,而那些以往標明恆黨的,或者和戰北恆走得過近的,一個也逃不掉,磐都人心惶惶,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的驚恐氛圍中。
此案轟磐都,戰北恆素來門客三千,廣施善緣,很多人意圖爲其申冤,不料朝堂之上剛剛有人提起,戰南便冷笑著扔下一堆東西——那是在王府查出許多違事和用貢品,還有木偶人牲若干,上刻太子及今上生辰八字。
巫蠱大案!
所有人立即噤聲,滿頭冷汗的退了下去,歷朝歷代,巫蠱之案向來是不能的忌,尤其皇族,對巫蠱之尤其忌諱萬分,一旦涉及,百死莫贖。
每個人心底都飄過一句話。
恆王,完了!
此案來得雷霆萬鈞,事前毫無風聲,恆王連毫準備都沒有,便已階下囚,以往親信死的死換的換,他在京多年,雖然很多事務都是代管兼理,但這些年慢慢安的人脈也不在數,這些人大多了牽連,但是,依舊令世人驚訝的是,和恆王走得最近的,連自己小妾都是恆王舊人的孟統領,竟然是唯一沒有到牽連的一個,依舊安安穩穩的當的統領,甚至還有更重之勢,這已經不是皇朝異數,大抵可以算是奇蹟了。
據說恆王之案掀起時,也有人彈劾孟扶搖攛掇恆王有不臣之心,不過卻被戰南留中不發,彼時戰南凝視著奏章,仔仔細細的將整件事思索了一遍,怎麼想都覺得,孟扶搖不可能於其中有手腳——九夫人當初這小子不肯要,是自已命令戰北恆賜給他的;自己那天去統領府完全是臨時起意,事先沒有任何人知道;而去府中看舞會時,孟扶搖再三邀請他進堂休息,本沒打算留他在花園聽見那段話,一切不過是巧合,有誰能擁有這般驚人智慧,將這許多巧合都算得一步不錯?
戰南想了很久,都覺得憑孟扶搖那種人,怎麼可能設出如此草蛇灰線伏延千里的局?於是孟扶搖繼續安穩,做人緣極好的新番統領,白日裡大營裡混混日子,晚上回家琢磨害人。
此時,天煞千秋七年八月下旬,很長一段時間雲不雨的天氣,天煞朝廷的氣氛也像這天氣一般烏雲蓋頂,政令軍令糧草輜重軍隊源源不斷髮出去,奔向沂水之岸,依舊不能抵擋勢力越發龐大的蒼龍之軍,朝廷大軍被打得搖搖墜,一次比一次喪膽心驚,眼看沂水一渡,整個天煞腹地再無可擋蒼龍之軍的城池,整個天煞,盡坦敵前!
天煞千秋七年八月二十四,夜,氣氛張的磐都,氣氛休閒的孟統領府。
花廳裡孟統領正滿室融融的打的自制麻將,輸了的罰吃花生米不許用手拿。
其實孟扶搖是想看帥哥們用啃花生米,那該是多麼的萌啊啊啊……笑瞇瞇的洗牌——想當初我可是麻壇高手,靠這個掙宿舍姐們的零花錢,你們就等著當大傢伙面用花生米吧啊哈哈……
第一局,雲痕輸,該人冷冷的劍,孟扶搖臉白了——啊哥哥你不想出醜就和姐姐我說一聲,不用拿刀槍吧?
雲痕出劍,劍一閃,放著花生米的那個桌角豆腐般應聲而落,花生米彈起,落他中。
……
第二局宗越輸,蒙古大夫慢條斯理的瞟花生米一眼,袖抖了抖,然後……花生米不見了。
孟扶搖不依,是吃花生米不是讓花生米毀滅跡,宗越對微笑:“這是最新化,下次給你試試?”
第三局,終於長孫無極輸,孟扶搖目灼灼,道:“不許用武,不許用藥!”
長孫無極微笑點頭,十分合作,孟扶搖欣,終於可以看到太子殿下不雅一回了。
結果殿下彈彈手指,蹲在桌邊的元寶大人立即顛顛的捧了花生米,一顆顆送他口中。
太子殿下優雅咀嚼,點頭:“很香。”
……
三局未畢,窗戶被敲響,孟扶搖臉一沉走到窗邊,黑暗中烏一閃,一個小小的蠟丸掌中。
孟扶搖笑道:“八那傢伙告捷了……”一邊走到桌邊攤開蠟丸,幾人都關心的湊過來。
桌上素箋一張,紙質很不講究,還染著些火硝煙味道,只輕輕展卷,便似可覺到鐵戰場氣息撲面而來。
紙上更不講究的,龍飛舞寫著幾個墨跡淋漓的大字:
“扶搖!沂水終渡,等我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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