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往常，總有人擋在甄瑜前面，長這麼大還未見識過真正的危險，眼下腦子裡一片混，就算是有些機智，一時也全都使不上來。

“在下司馬……”

他話說一半，便聽見呂德的院子裡喧鬧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甄瑜尚未作出任何反應，脖頸便被人一把扼住，司馬懷義低聲威脅道，“不許出聲！”

此時甄瑜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只能順著他的話老實的點點頭。

這馬車極小，外面駕車的人能夠輕易察覺到裡面的靜，但車伕不敢做出反應，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人便把甄瑜殺死，到時候他也活不……於是他這回沒有走僻靜小道，而是馭車往主幹道上走，那裡酒館林立，有許多義士出沒，說不定就能找到一個機會把這惡人制住。

最壞打算，也不過是把此人帶到府中，府裡有不護衛，還有一頭巨狼，更是距離咸宮極近，就不信有人敢在那裡手殺人！

甄瑜讀書有才學，而車伕只是個草莽之輩，但後者總算是經歷風浪的人，在生死存亡面前，兩人的求生的能力顯而易見。

不過，甄瑜也已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眼見馬車往主幹道上走，便明白了車伕的用意。

“你殺了人？”甄瑜見司馬懷義開始向外面看，便只好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司馬懷義臉微白，掐著甄瑜的手也鬆了一下，面上出痛苦的神。“我也不想殺他……”

原來，呂德醉的不沉，隆冬季節躺在地上睡了一會兒就有些意識了，當時渾渾噩噩。他沒太聽清楚司馬懷義和宋初一說了什麼話，可最後宋初一那句咆哮就像是吼在他耳邊一樣，一清二楚。

在地上緩了一會。呂德便爬了起來。

司馬懷義被宋初一模樣唬住，而且看那個氣勢，心裡的想法又搖了——萬一宋初一真的不是宋兆，萬一只是虛不補，被他這一記猛料攻的有些好歹……那還有他的活路嗎？

他心中正慌不堪，正見呂德醒了，連忙向他求生路。

當時呂德還不太控制。但意識已經十分清醒，立刻抓著司馬懷義道，“快同我一起去請醫者，待確定宋子無恙，你我再好好向他賠罪。”

呂德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以爲是庖廚沒有把鹿鞭取淨，讓宋初一誤食了，卻沒想到是司馬懷義刻意而爲。

宋初一臨走時那狠戾的眼神深深印在司馬懷義的腦海裡，他心知宋初一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眼下也只有呂德一個至好友可以信任，便將自己所爲全盤托出，請他想想辦法。

誰知呂德一聽，登時暴跳如雷，當即翻臉。說他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就算以死謝罪也難以抹掉品德污點。或許因爲還有幾分酒意作祟，呂德十分衝，拿了劍便要拉司馬懷義一起到宋府門前刎頸。

司馬懷義當然不肯幹，兩人爭執起來，司馬懷義怕呂德吵嚷的聲音引來下人。便用手捂住他的，可是慌之下，不慎把口鼻都捂了起來，又用力過猛，致使呂德當場死亡。

他慌慌張張跑出府，準備逃出咸，沒先到正遇上甄瑜。他那日在酒樓裡看見宋初一，甄瑜也在，雖然當時他注意力大都放在宋初一上，但因甄瑜的形氣質有別於秦，又喜穿蘭，他一眼便認出來了。

外面冰天雪地亦讓他頭腦清醒起來，腦子轉的飛快，他決定趁著機進宋府，確定宋初一到底是男是，倘若是的，他便以此要挾，不僅這條命能保住，或許還可以得到榮華富貴，但倘若不幸賭錯，他能逃則逃，逃不掉就只能認栽了。

富貴險中求。可喜的是，甄瑜天真的很，一兩句就騙住了，可是沒等他高興多久，府裡呂德的就被人發現，鬧了起來。

現在想繼續再騙已然不可能，司馬懷義將甄瑜一把攬過來，死死制住，往外面街道上看了一眼，冷聲道，“別想耍詐，老老實實帶我到宋府，否則我先掐死！”

車伕疾聲應道，“是，是，壯士請手下留！”

咸律法森嚴，守衛不風，樗裡疾的門客被殺，不出兩刻大概就會全城戒備，他本逃不掉，既然如此，生機就只在宋初一那裡了！如果宋初一沒有什麼把柄落下，最不濟也能拿做人質。

司馬懷義現在全然是個亡命之徒的心態。

天氣嚴寒，外面街道上行人極，各個酒館門窗上也早已掛上了厚實的帳子擋風，裡面又吵鬧，就算找到時機呼救，也未必有人能聽見。無奈之下，車伕只好繼續前行。

府中，宋初一暈乎乎的起來，服了藥之後又躺下。

“天黑了？”宋初一睜眼看了看，“怎麼不點燈？”

寍丫正著急堅怎麼還不回來，聽聞宋初一的問話，滿臉驚駭，忙手在宋初一眼前晃了晃，“先生看見了嗎？！”

“沒。”宋初一有氣無力的答道。現在頭暈，鼻腔裡微痛燥熱，似乎隨時還能出。

“這會子外面正下雪，本就昏暗，門又堵上，奴這就去多點幾盞燈。”寍丫邁著細碎而快速的步子，取火摺子將屋裡所有的燈一一點亮，“先生現在看看呢？”

宋初一瞇著眼睛，勉強看見眼前混做一團的，就比瞎子強那麼一點點，但寍丫也幫不上什麼忙，說出來平白惹憂心而已，“看見了。”

“那就好！”寍丫吁了口氣，回到榻邊，“先生再睡一會吧，和堅都去找公子疾了，等醫來了再爲先生診斷。”

困境讓懦弱者絕，讓堅強者長。宋初一很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寍丫在面前很膽小，但關鍵時刻並沒有慫了，不失時機的誇獎了一句，“你這次置很好，知道輕重緩急，該你拿的主意就不要含糊的做決定！”

“先生沒昏睡？”寍丫驚訝道。

宋初一淡淡一笑，只有片刻失去意識，後來是因爲失過多暈的天旋地轉，不想彈而已。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