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八日過去。
宋初一全沒有被拘在敵營的自覺,每日下棋、品茶、飲酒,過的分外瀟灑愜意。倒是閒下了,離石卻有人食不知味、夜不安寢。
趙倚樓發現宋初一不見,抓住兩名黑衛皆施也沒能撬出半個字。
最後子庭得知消息,便告訴派人告訴他,宋初一接到君令返回咸。
大戰在眼前,儘管趙倚樓並不相信這個解釋,也不能撤手離開。
他雖不在乎秦國得失,但並不是個任意妄爲之人。
咸日幕。夕下的咸城郭,遼原蒼蒼,渭水湯湯,巍峨的城樓上旌旗隨晚風微。
連綿延到天際的城垛上掛滿了風燈,宛如游龍出沒於微暗的霞第296章 式微胡不歸裡。
咸宮的角樓上,贏袖抄手立於窗邊,著鱗次櫛比的屋頂。
屋唯有晚風吹拂竹簾發出嘩嘩聲,沉默久久,忽而響起贏犧低醇的呢喃“式微,胡不歸?”
陶監詫異的擡眼看了那背影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
“君上這是念誰?”門口竹簾挑開,國後魏菀緩步走了進來。
贏駟蹙起眉頭,回首看了一眼。
陶監忙躬迎上去行禮,轉臉便訓斥門口的侍“國後來了怎的也不通報一聲!如此怠慢當差,還不快自己下去領罪!”
“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魏菀道。
陶監噤聲,他心裡明鏡似的,訓斥責罰侍不過是見君上不悅,才替國後解圍,誰知人家不領。
魏菀其實是個很會看眼的人,但自從懷孕之後,贏肱對明顯比以往更加上心,偶爾竟能在跟前和悅,而贏駟對待其他夫人、又十分冷漠,獨一份的寵,日漸讓失了分寸。陶監心裡嘆氣,恐怕君上對國後的尊重漸漸要到頭了!
魏菀走到窗前,與贏袖並肩而立。
往窗外看了看,第296章 式微胡不歸笑道“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爲乎中。”
天要黑了,天要黑了,你爲什麼還不回來?若非爲了君主,何須披水之苦。
這首是《詩》中的《邯幾式微》。駟國是春秋時期的一個小諸侯國,但其地理位置極好,靠近周王城,與宋、衛一樣,皆是人才輩出之地,因此雖是一個小國,民間存的詩卻很多。
原詩本是怨憤徭役之苦,贏駟只截取了一段,意思便大不相同,魏菀卻非是給補齊了“夫君是惦念離石的戰況了吧?”
“倘若有閒工夫,多讀讀史冊,也好教育我兒如何明辨是非。”
贏腦冷淡道。
言下之意,魏菀現在無知又自以爲是,不足以明辨是非。贏犧挖苦人從來不留任何面,若不是顧忌魏菀懷幕孕,他怕是不會說的這樣委婉。
贏榀對於魏菀的態度,因是國後,是他的人,所以他給了足夠的尊重和寬容,這些都建立在能認清自己位置的基礎上,現在的魏菀越來越不合格了。
幾乎是所有人都自己的夫君是座山,可依靠,而又長。然而這些不過是好希冀罷了,世上不會有那麼多完的男子,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幸運的攤上。作爲贏軔的人,必須拋棄這種奢,首先明白自己是一國之後,拿出國後應有的姿態來,其次纔是一個人。
魏菀在贏駟的寬容與尊重裡,由一個國後變一個人了。
“是。”魏菀臉泛白。
“陶監,送國後回去!”贏駟冷冷道。
陶監躬應道“喏。”
魏菀還想說些話,但看見贏袖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般,微一咬脣,看了一眼幕中那與角樓遙遙相對的閣樓,忍著眼中的淚水,轉離開。
走到廊上,魏菀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
陶監心驚膽戰的跟著“國後請緩步啊!”
魏菀毫不爲所,步履生風的回到寢殿便令陶監回去。
“去紈夫人來。”魏菀道。
“喏。”一名侍婢領命出去。
不多時,魏紈雲鬢微散,匆匆進來“阿姊,這麼晚了喚我同事?”
“坐下再說。”魏菀看見妹妹擔憂的模樣,面微鬆。
魏紈近前執了的手,仔細打量一遍,見並無異樣,不由疑道“到底怎麼了?”
魏菀屏退左右,與魏紈道“你可知宋懷瑾?”
魏紈攏了攏鬢髮,點頭道“知道呀,不就是秦國國尉?前段時日引得百家齊聚咸爭鳴,名頭可大著呢,聽說後來莊子竟爲斷指!”
魏菀湊近耳畔,輕聲將心中懷疑全都說了出來。
“不會吧!”魏紈瞪大眼睛,低聲音道“男風這樣的事,在大粱還爲君子所不齒呢,宋懷瑾好歹是道家弟子,豈會做這等有辱師門之事!”
“我原也是這樣想,可是,你想普天之下,君上若想要哪個人,能得不到?”魏菀嘆了口氣,道“我之前見君上常常去角樓,便留心了一下,發現那角樓正對國尉府。我與君上夫妻時日也不短了,何曾見過他對誰服過?偏就肯對宋懷瑾低頭!如此倒也罷了,我曾有一回正撞見宋懷瑾與君上獨之後,出來”
悄聲道“你也曾見過那些服侍人的孌,承歡之後那的走路姿態,見過一回就不會忘的。”
魏紈瞠目結舌,擡手了腦袋“這、這”
“今晚我恰聽見君上自語“式微,胡不歸”放眼整個大秦,還有誰能合上這句話?”魏菀幽幽道。
“阿姊就沒有問問陶監?”魏紈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要說君上玩弄個把孌,倒是信,可說一國之君與國尉暗通曲款,委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魏菀沉默片刻,斬釘截鐵的道“我敢確定!這種種都是我親眼所見,另外我還暗地裡打聽過,宋懷瑾與趙刻將軍名爲刎頸之,實則不清不楚,趙刻從不回自己府邸,一直與宋懷瑾居於一。”
“這我倒是聽說過。“魏紈雙眼亮晶晶的道“如此說來,竟九是真的了!”
魏菀想到妹妹的子,嚴肅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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