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邊

被郭允這麼一提醒，聽出他話外之意的盧縈，好象還真不能與他主公這麼膩歪了，畢竟，連臉皮奇厚，葷素不忌的郭允也不了了。當下，咳嗽一聲，把自己整理一番後，重新拉開了車簾。

在接開車簾的那一刻，劉疆戴上了紗帽。

此刻，他們的馬車已經避到了旁，道正中，走的是一支長長的車隊。從這車隊的儀仗看來，多半又是哪個權貴顯要。

盧縈看了一眼，不怎麼興趣，便收回了目。

可在盧縈打量外面的人時，外面的人也在打量。能在堂堂帝都稱風流的盧文，自不是一般人，便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也是一道罕見的風景。因此，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順便向瞟上一眼。

也因此，收回了目的盧縈便沒有注意到，車隊中的一輛馬車裡，一個容長臉的年朝他瞟了一眼後，臉微變。當下，他招來那人說了句什麼話，才狠狠瞪了盧縈幾眼轉回頭去。

這支隊伍很長，接下來又是一支權貴的車隊，等盧縈兩人的馬車通行時，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馬車駛，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這座舉世聞名的雄城的盧縈，還真沒有心與劉疆廝纏了，興的東張西著，是看著那高達數十米，寬也有數十米，便是最爲狹窄的上面，也可以同時通行幾輛馬車的，高達天際的城牆，盧縈喃喃說道：“真了不起！”

一側的郭允聽到這話後，嘲笑道：“咦，盧文郎君不是淡定從容，從不知敬畏的嗎？怎地現在又變回你的鄉佬了？”

這話一出，盧縈不由側目而視，鄙夷地盯了他一眼後，淡淡提醒道：“郭家郎君。請注意你世家子的風度！”

郭允重重一哼，“我還真是傻了，竟然與你來做口舌之爭！”當然，重點是，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要去挑釁。

見他識趣地轉過頭去。盧縈哼了哼，道：“你是不聰明，明知道我是主公的枕邊人，隨時在主公面前吹吹枕邊風，你就得刮到十萬八千里去。居然還敢罵我鄉佬？”說這話時，搖頭晃腦，竟是對自己能狐假虎威不以爲恥。頗爲以榮。

一直翻看著帛書的劉疆擡起頭來，他轉頭盯向盧縈，似笑非笑，“這麼說來，我是昏憒之人了？”

見盧縈自討苦吃，居然把主公也拉了戰場，郭允不由樂得哧地一笑。

盧縈這時已連忙轉頭看向劉疆，討好地笑道：“主公自是英明無比。我那話。不就是信口警告警告姓郭的嗎？”

劉疆面無表地瞪一眼。

眼前這個子，總是不朝自己撓一爪子便不舒服。也許自己做得還不夠……這脾不鎮下去，要是哪一日自己都習以爲常了怎麼辦？到得那時。他怎麼面對手底下的那幫子人？怎地面對天下人？他君威何在？丈夫的威嚴何存？

越想，劉疆的面便越是端凝。

盧縈顯然不知道自己這句話造的後果，徑自朝外面張著。

這時。馬車已經駛過護城河，駛過城門，正式進長安城。

長安城，正是無比繁華熱鬧時，這在外面還不覺得，一進來，馬車也走不了，騎馬的速度，還比不上步行的。

正嫌坐在車不夠敞快，欣賞景不夠方便的盧縈馬上說道：“阿疆，我下馬車走走。”

“恩。”

一得到他的允許，盧縈馬上下了馬車。

他一襲白袍，又是那般品貌，這一下車，便引得無數目向投來。

盧縈已經習慣了這些目，還有不聲間打量四周的景，欣賞這長安城的雄闊。

真是雄闊。

秦也罷漢也罷，都是氣概萬千的時代，它們如一個民族的青年時期，有著從骨子裡發出的神采飛揚，熱沸騰，所以在那兩個時代都佔在舉足輕重的長安城，無論哪一個角落裡，都用濃筆重彩記下了這個最雄偉的城池的雄渾豪闊。比起它，都顯出了幾分浮華底的虛弱。

盧縈看著看著，已走到了馬車前面。就在四下張時，突然的，從一側來一個有明顯北地特徵的。這人顯然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兒，直直地走到盧縈面前後，朝福了福，好奇地問道：“郎君可是江南子？”

白勝雪的盧縈勾脣一笑，點頭道：“小姑真個聰明。”

被這雙黑寶石般的眸子一照，那臉頰微紅，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們沒有去過南方，常自聽人說，南方的人，有著水做的玉做的骨頭，我們一直是不信，直到今日見了阿郎，才知這些傳言是真的……”

盧縈嘆了一口氣，無力地以袖掩臉，道：“小姑，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你，讚一個丈夫，只能用雄偉俊，而不能來一段水啊玉啊的辭眼來形容？”

盧縈言笑晏晏，舉手投足間又優雅從容，這般笑著時，黑眼看人時，又有種說不出的溫，尤其配上那冷峭的眉眼，更讓人第一覺便是，他定然不是一個隨便對人這般溫的……這覺，何止是能勾魂？不知不覺中，那人臉孔越來越紅，眼眸越來越亮……

看著那說笑個不停的兩人，馬車中，劉疆慢騰騰的聲音傳來，“郭允，我怎麼覺得，我給盧氏的教訓遠遠不夠？”這他還在場呢，就當著他的面勾引起人來了？

郭允一怔，他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說道：“主公，下臣好似沒有聽到過，盧文對子也興趣！”

一句話提醒劉疆後，覺到氣氛不對的郭允連忙老實地看向前方，心中暗暗後悔：主公要掉酸便讓他掉酸，真是的，我替盧縈那人辯個什麼鬼？那小姑猖狂得很，本來就應該被主公再狠狠教訓一番！

越想，他還越是悔。

因著心中不快，郭允也懶得去提醒那邊與談正歡的盧縈。

盧縈初到長安。正是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都有好，都有興趣瞭解的時候。這一城便遇到到一個當地人，扯著扯著，與那小姑開始扯向長安城的風景名勝了。

正熱鬧間，突然的。一個年清亮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了，盧文！”

聲音有點悉，盧縈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還真對一張有點悉的臉。這年一張容長臉。眼睛大大的，一副跳容易發脾的紈絝樣，可不正是與在醉夢樓有過一面之緣的衛三郎？

沒有想到這剛到長安呢。就遇上故人了。

見到盧縈轉頭看向自己，那脣角微揚，要笑不笑的，衛三郎總忍不住覺得，這廝定然是爲了上次在醉夢樓贏過自己一事在得意。因此在盧縈看他第二眼時，他跳了起來，囂道：“姓盧的，你別得意！你不是擅賭嗎？來啊。我與你再來賭一場……”

這話，他的話還沒有完，一個青年的聲音緩緩傳來。“三兒，你又胡鬧了？”

青年的聲音很平常，衛三郎卻似被淋了一盆冷水。那跳起來嚷得起勁的影一僵，慢慢轉過頭去，他眼珠子轉了轉，嘿嘿兩聲喚道：“二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二表哥，是一個五端正中帶著刀削般的冷意的青年，他一襲錦服，青玉束髮，一看就是家不凡的世家子。

青年瞪了衛三郎一眼，示意他站到自己後後，轉頭看向盧縈，慢條斯理地向一禮，皮笑不笑地說道：“閣下便是盧文？果然好人才！有所謂相逢不如偶遇，在這長安之地，盧文郎君也能與舍弟偶遇，這緣份實是匪淺，要不，一起到前面喝上一盅？”

他說得緩慢，可不管語氣還是表中，都帶著一種不容盧縈推拒的堅持。

盧縈袖飄搖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很忙，還是改日吧。”

如此不顧他人面！

青年盯了盧縈一眼，笑道：“怪不得人都說，盧文郎君底氣足……怎麼，這麼點面子也不給雲某？”

盧縈瞟了他一眼，淺淺一笑，慢慢說道：“原來是雲家郎君……可我真有要事，要不，擇個好日子再聚一聚？”平平淡淡的語氣中，有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地從容。這種從容，在一流權貴圈的衆世家子面前，便是張狂。怪不得傳說中這盧文很張狂很任自我了。

就在雲家郎君眸一沉，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只聽人羣中傳來一陣小小的。

……盧縈三人轉過頭去。

只見街道的對面，緩步走來一個雙手負在背後，姿拔頎長，俊緻，臉略帶蒼白，五如畫的黑年。

這年，睫濃，眸流離如夢幻，五直如描畫而出，可不正是澈？

在澈緩步朝著這邊走來時，四下的長安人，在不知不覺中向後退去，給他們空出了一大片地。間中，他們時不時地看了盧縈一眼，又看向澈，看著看著，都有點目眩神迷了。

衛三郎沒有想到澈也來了，他看了一眼澈，又看了一眼盧縈，暗暗想道：怪不得起了，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也實在是扎眼。

――這已不是一加一的扎眼了。

在澈緩步而來時，那個剛纔還與盧縈有說有笑的北地，已樂滋滋地退到的兩個好友側，一雙大眼圓溜溜地滾著，一時看盧縈一眼，一會又看澈一眼，直有目眩神迷，如癡如醉的幸福。

所有人都幸福著，只有盧縈在看到走來的是澈時，口舌打結腳步一僵間，一個念頭浮出心頭：慘了，劉疆也在這裡……

先送上這三千字，接下來可能還會碼一點。大夥不用刻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