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晃了晃，站直子，輕聲道了一句：“沒什麼。”就回房了。

沒什麼，有得必有失。他失去了一些東西，雖然偶爾也讓人難過，但是，他還是得到了更多。

他終於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他不再是個那個人人都看不起的窮書生了。

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

姜梨離開桐鄉的十日後，回京的信終於傳到了姜元柏手中。

不僅是回京的信，還有燕京城中沸沸揚揚的傳言，傳言姜家二小姐姜梨在襄桐鄉，爲一個罪臣案大鬧，還帶著鄉民上京告狀。

這事在燕京城引起軒然大波，燕京城從未有過這麼離奇的事。一個家千金，好端端的，不過是回鄉探親，怎麼還牽扯到罪臣案中。罪臣案就罷了，還帶著鄉民上京，難道想做青天大老爺，還想朝爲麼？

朝廷中的同僚看姜元柏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有王一派的，和姜元柏不對盤的臣子還故意對姜元柏道：“真是虎父無犬啊！令很有大人的風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義舉，義舉啊！”

貴圈們則認爲姜梨是多管閒事，做這麼多，不過是爲了出風頭，引起旁人注意，弄這麼多花樣，日拋頭面，真是把家小姐的臉都丟盡了，做的盡是出格的事。還好不是自家姐妹，否則連累自己名聲。

民間對姜梨的事蹟卻更加好奇了，當初姜梨校驗場上風無限，早已在民間聲名遠播，這回又牽扯進什麼罪臣案，怎麼看都是一出好戲。百姓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姜梨究竟要做什麼，幾乎要了燕京城的一樁樂事，人人都翹首以待，只等著姜梨回到燕京的那一日，能帶回來什麼樣的驚喜。

不管旁人如何看，姜元柏是很氣惱的。姜梨和葉明軒是回鄉看看葉老夫人，如何又惹出這麼大一樁禍事？他倒是沒將此事往姜梨頭上想，畢竟姜梨和薛懷遠連認識都談不上，自然沒有理由去手這件案子。姜元柏懷疑此事是葉家的主意，多半是葉家藉著姜梨的手來手此案。

葉家古香緞的事就不提了，織室令那頭後來婉轉的與他提了一遍此事，姜元柏才曉得姜梨以他的名義讓織室令辦事。這也就罷了，葉家怎麼還與他有個姻親的名頭，姜梨在襄，替葉家解圍，並沒有對姜家的聲譽有什麼影響。就算得罪個把人，他堂堂一個首輔，還不至於在這上面害怕誰。

但薛家一案就不同，且不說姜梨還沒回來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那薛懷遠既然是個清，最後還能被害如此模樣。馮裕堂敢在桐鄉如此橫行霸道，自然背後有所依仗。姜元柏已經聽到風聲，說薛懷遠一案的背後，還牽扯到燕京城的一位貴人。

這位貴人究竟是誰，姜元柏並不知道。如果是以前，他也未必會忌憚，但如今王和右相對姜家虎視眈眈，一旦姜家被拿住了什麼把柄，他的對頭們一定會落井下石。姜元柏眼下是“求穩”，所以不願意生出什麼事端。

只要姜梨一回京，他就了姜梨的足，讓在府裡好好反省反省，讓曉得爲姜家人，就不能不顧家族的名譽來。也好讓和桐鄉和案子割裂開來，將那些人打發出去。

淑秀園裡。

姜瑤一腳進屋裡，連門都沒關，兜頭就質問道：“娘，你聽說了沒有，姜梨那小賤人要回來了！”

姜梨離開的日子，姜玉娥了小妾，被擡進了周彥邦的府邸。姜玉娥走的很急，不知是不是因爲害怕留在姜府，姜瑤會爲難，在姜梨離開不久後就住進了周府。

沈如雲要到今年開春才嫁到周家去。

整個姜府裡的小姐，便只剩下了姜瑤和姜玉燕。姜玉燕是個瑟懦弱的子，姜玉娥不在，幾乎連三房的院子也不願意出。不過即便是不是這麼懦弱的子，姜瑤也不屑於和一個庶子的兒玩兒。

這些日子，姜瑤漸漸地冷靜下來。想的很清楚，不管能不能嫁給周彥邦，有兩個人一定不能放過。一個是姜玉娥，一個就是姜梨。姜玉娥竟然敢肖想的未婚夫，這是挑釁！而姜玉娥之所以功，是因爲姜梨在其中推波助瀾，們是一夥的！

至於沈如雲，在沒有嫁到周家之前，都算不得周夫人，既然如此，中途出什麼事，誰也料不到。誰說就完全沒有機會呢？

姜瑤像是經過周彥邦一事後，長大了不，也更加毒冷靜。有時候坐在一邊，神也有了幾分季淑然的影子。

季淑然蹙眉，讓丫鬟將門掩上，責備道：“你大聲嚷嚷做什麼？小心被你父親聽到不喜。”

姜元柏雖然對姜梨不甚親熱，但也是他自己的兒，姜瑤這般言行無狀，姜元柏瞧見了自然不悅。

“可都要回來了！”姜瑤跺腳，“娘，您想好怎麼對付了沒有！”

季淑然有些頭疼。

姜梨即將回京的消息，傳到耳中的時候，難掩驚異。派出去的殺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此事是姐姐陳季氏一手幫忙辦的，姜梨派著跟隨的護衛，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一直在燕京城焦灼不安的等待迴音，但遲遲沒有回信。季淑然已經到不安，直到姜元柏接到了那封信。

咬牙，看來姜梨是躲過一劫了。否則不可能這麼長時間裡，那些人還沒得手。竟有如此能耐！

姜瑤不曉得的暗中佈置，只不耐煩的道：“娘，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是害的我現在了燕京城的笑柄，害我失去周世子，我一定不要放過！”

“我知道。”季淑然嘆了口氣，“此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放心，如今還未回燕京，便已經惹出這麼多麻煩。你爹已經十分不喜，你祖母這一次也不會站在這邊。倘若真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必我出手，就已經自尋死路。來日方長，我到底還是大房的夫人，想要對出手，有的是機會。”看向姜瑤，神略略嚴肅了些，“倒是你，瑤。周世子已經過去了，日後娘會爲你再尋更好的夫婿，你不要念著他了，你現在想要再嫁進周家，這是不可能的。”

姜瑤眼圈頓時紅了，梗了梗，道：“我知道，娘，我不會的。”

季淑然讓丫鬟拿手帕，一邊給姜瑤眼淚，一邊道：“娘不是要惹你傷心。你是孃的兒，娘自然希你能過得好，不讓你委屈。周家已經決定讓沈如雲進門，便是看在小沈大人的份上，也不會讓你再與周世子有往來。當然了，周家那樣的人家，我也看不上。”

“世上男子千千萬，並非周彥邦一個，你值得更好的，誰也不能和你比。”季淑然聲道。

姜瑤將臉埋在季淑然懷裡，藏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拳。

到底不甘心。

……

姜梨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傳到了姜家，自然也傳到了周家。

姜玉娥正在院子裡洗。

長髮挽婦人的髮髻，穿著的裳濺了些水珠，竟比在姜家三房時候穿得還要不如。幾個丫鬟就站在一邊，若無其事的說話，像是沒有看到姜玉娥在賣力的洗一般。

姜玉娥的心中十分屈辱。

從未這般像下人一般的過活，即便在姜家需要討好季淑然母，但名義上，至是姜家的小姐，姜家也沒有虧待過。

但進了周府以來，等待的，並不是周彥邦的意。他甚至新婚之夜都只是看了一眼就離開，至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自己的院子。是作爲小妾進的周家門，周家下人不把當主子。背地裡譏笑是常有的事，到了現在甚至有恃無恐，當面也不把放在眼裡。

姜玉娥想要找人說道，可不知道應該找誰。甚至連周家的大門都不能說，而周家人背地裡說，“趁著爺酒醉爬了牀”哩。

姜玉娥恨周彥邦，也恨姜瑤，更恨姜梨。若非當初姜梨的差錯，又何至於此。

幾乎是想要將怒氣全部發泄在洗捶上一般，洗著洗著，一雙靴子突然停在面前。

姜玉娥一怔，慢慢的擡起頭。

周彥邦俊的臉出現眼前，姜玉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多日子了，周彥邦從來沒有見一面。姜玉娥漸漸地明白了，當初以爲周彥邦好歹對自己有一丁點的義，現在看來，一丁點也沒有。他恨自己毀了他的仕途，在宮宴上出醜，結束了和姜家的親事。

他把一切都怪到自己上，他在懲罰自己。

姜玉娥聲道：“世子……”

周彥邦冷冷的看著他，他過去的溫文爾雅全都不見了，宮宴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掃了一眼姜玉娥在做的事，道：“聽說姜梨要回京了。”

姜玉娥一愣，姜梨離京的事也聽說了，聽說去襄看葉家的人。可笑，一介商戶，有什麼可看的，都十幾年沒聯繫了，惺惺作態。

“姜玉娥，你想不想當我的人？”周彥邦居高臨下的看著，語氣十足輕佻。

可姜玉娥並沒有覺得到侮辱，反而打心裡的涌出一陣驚喜。

“等姜梨回了京，你幫我把姜梨引出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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