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笑聲從天子寢宮傳出來,但旋即又掩下,門外的侍立的侍紋不,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娘娘,真的,您沒看到太后當時的樣子。”
安妃手掩著,雖然笑聲被掩下,但眼裡的笑意還在四溢。
皇后看一眼。
“說的好想你親眼看到了似的。”說道。
安妃被說得訕訕。
“想也想得到嘛。”說道,說到這裡又帶著幾分張看向皇后,“也許,這一次,娘娘您就要太后了…”
皇后笑了笑。
那樣倒真不錯,但是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容易。
平王死了,貴妃瘋了,陛下病了,太后都沒被嚇死,幾個被打的慘的侍就能把嚇死嗎?
“太后娘娘已經醒了。”說道,面上的笑意未散,“不過怎麼樣本宮並不在意,本宮高興的是,晉安郡王的病,真的好了。”
好了就好了,這還能假好嗎?
安妃皺皺眉不解。
“是啊是啊,而且有程娘子在,殿下以後肯定不會再生病了。”口中笑道。
皇后點點頭。
“是啊,他邊有程娘子在,本宮就放心了。”說道,“可以安心的等了。”
“等什麼?”安妃問道。
皇后看一眼。
“等死。”說道。
……………………
晉安郡王的病好了已經在京城傳開了。
“…親自拜堂了,自然是好了。”
“…有程娘子這個神仙弟子沖喜,閻王爺也要退避三分的….”
樓下的說笑嘈雜熱鬧,包廂裡的人手將窗子拉上,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這麼說,當時太后到晉安郡王府的確是晉安郡王不行了?”
廳的一個人問道。
包廂散座四五人。皆是素袍便,但說話的氣度和舉止表明了他們人的份。
“是,服都要穿上了。”另一個人點頭說道。
服。自然是壽。
“死了那麼久了,程娘子還能救回來?”
“這怎麼可能!”
“定然是裝死…”
“爲了避嫌罪裝瘋賣傻的宗室可不呢。裝一裝死也不算什麼稀罕。”
屋子裡說笑熱鬧,有人輕咳一聲。
“死了一個時辰被救回來不算什麼稀奇。”
死了一個時辰被救回來還不算稀奇?大家都看過去。
“程娘子還救回過死了半日的。”韓元朝微微一笑說道。
半日!
衆人譁然,看著韓元朝又有些驚訝。
“這麼說,元朝你見過?”有人問道。
韓元朝含笑點點頭。
“是我的小姑母。”他說道,“我姑母五年前都要下葬了,被程娘子救回來了。”
這件事在座的人從來沒聽過,一時間都有些怔怔。
原來真有這樣的事啊。
“…當初虢國太子不也是死了半日被神醫扁鵲救回來了嘛。”便有人點頭笑道。
那倒也是,世上的病癥千奇百怪。而治病的神奇法子也層出不窮。
“…可是虢國太子當初是犯了厥癥,晉安郡王的可是中毒。”
“那又怎麼樣,病能治,毒就不能了?”
廳吵吵嚷嚷的爭論起來,韓元朝含笑聽著,一面飲酒,一旁有人湊過來。
“元朝兄。”他帶著幾分好奇,“原來你與程娘子五年前就認識了啊?”
韓元朝搖搖頭。
“不是,那時候我還不認得。”他笑道。
那人點點頭,忽的一怔。手抓住韓元朝的胳膊。
“那時候還不認得?”他口中重複一遍,眼睛亮亮,“那就是說。你後來還是認識了?”
後來…
韓元朝握著酒碗略一凝滯,笑了笑低頭。
“自然認得了。”他擡起頭,“程氏名滿天下,誰不認得?”
這邊正說話,門被人拉開了,有人急忙忙的進來,看著來人廳中的人紛紛招呼。
“你可來晚了,快,快。自罰三杯。”
那人擺手。
“快別喝了,出大事了。”他忙忙的說道。“晉安郡王杖斃了十幾個僕從,扔到了好些員的門前。”
杖斃!
濫殺僕從那可是要問罪的!
還一下子杖斃十幾個!
廳中頓時譁然。
韓元朝的手裡的酒碗一抖。眉頭皺了起來。
殺人啊…
……………………
“荒唐!”
陳紹將茶碗扔在幾案上,刷拉一聲響,讓屋子裡的侍忙低頭退了出去,廊下的侍僕婦也忙退開了。
“這什麼行徑!”
陳紹猶自氣憤難消,手拍這幾案喝道。
“他是被人害了,也難怪氣那樣。”陳夫人說道,“我還說他是被的不得已才飲了毒酒,沒想到,竟然是被人下了毒…”
說到這裡忍不住擡手淚。
“換做誰也不了吧。”
“有所爲有所不爲。”陳紹沉臉說道,“該怎麼罰自有律法,他自己將那些人杖斃與那些害他的人又有什麼區別?暴,無視國法,還竟然敢將打的半死的人送進宮去驚嚇太后!他想幹什麼?”
“晉安郡王這人不是那等暴的人。”陳夫人說道,“他一向恭敬有禮,待人親切和善,滿朝的大臣誰不知道啊,從小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這件事肯定不是他的意思……”
此話一出口,陳紹猛地站起來。
不是他的意思?
那…..
是啊,的確不像是晉安郡王的做派,這等暴擋我者死的做派分明就是…..
又是嗎?
陳老太爺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屏風。
如果說晉安郡王的中毒是被人下毒的話,有些事就要重新的思量了,比如程四郎的死。
陳老太爺手著幾案。
同一天發生的事。死人並不稀奇,稀奇的偏偏是程娘的家人…..
看來果然是如此了。
晉安郡王中毒害的並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無辜被牽連的程四郎。
程四郎啊那可是一個人啊。是肯一擲千金只爲博一笑的人啊。
陳老太爺輕嘆一口氣。
“這事纔剛開始啊。”他慢慢說道,目看向門外。“別忘了東城門外還有碑無字啊。”
晚夏的京城掀了一波又一波的熱浪。
這一次話題的中心不再是程娘子一個人,而是多了一個晉安郡王。
先是他們的婚事,接著就是晉安郡王的死而復生,且恢復如常人,這兩件事還沒傳遍,晉安郡王中毒是被人陷害,然後把十幾個僕從杖斃扔在了很多人家的門前。
“….本王不知道是誰害本王的,所以乾脆就都杖斃了。反正他們沒伺候好本王也是罪該萬死….”
據說這是晉安郡王說的話。
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殺也就殺了,揹著人在家裡置了,也就罷了,他竟然還將人扔到了別人的家門前,此等暴又囂張的行徑駭人聽聞。
當時就有好幾個老臣去皇宮裡跪著哭陛下了。
朝堂譁然,京城沸騰,不到一日雪片般的彈劾奏章紛紛飛向太后的案頭。
高凌波起要下牀,牀前的齊國夫人以及妾婢頓時都哭起來。
“老爺,你快躺好吧。”
高凌波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們。
“我沒事。”他說道。
屋子裡人的哭聲更大。
隔著簾子。外邊的幕僚們也不得不勸阻了。
“太后娘娘急著要見大人,也是要問晉安郡王的對策,大人不如吩咐了侍們便是了。”一個幕僚說道。
高凌波眉頭豎起。
這是讓人捎個話就能行的事嗎?
那是太后。不是以前的貴妃。
貴妃剛愎自負卻還有頭腦清晰,而太后從小到大過的都是順心的日子,裡有先帝護著,皇帝敬著,外有他們高家周全著,哪裡遇到過如今的困境。
可不是隨便誰說幾句話就能安得了的。
“我沒事。”高凌波說道,“太醫不是也說了嗎?我這是急火攻心,吐出這口也就沒事了。”
齊國夫人大哭。
“太醫的話哪裡能信,那可是程娘子。”說道。“老爺,十四郎他現在都起不來牀了!”
高凌波氣的幾乎要再吐出一口。
一直嘲笑那子博那神仙弟子的名早晚會引來當頭一刀。所以不僅沒有加以控制反而推波助瀾,只是沒想到。那子的當頭一刀沒引來,反而他們自己先被這聲砍了一刀。
“十四他什麼事都沒有,那麼多太醫那麼多藥師都說了,本就沒事,他還哼哼唧唧的裝死!”
高凌波再忍不住怒氣,喝道。
“將他給我從屋子裡扔出來,我看他是不是就活不了!”
一面推開這些哭鬧的婦人們。
“來人備車,進宮!”
相比於外界的喧喧紛擾,引發這一切的晉安郡王府則安靜如常。
屋子裡傳出晉安郡王的笑聲,站在廊下和僕婦說話的素心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自從有了王妃,殿下不僅子好了,連笑也多了。”一個管事娘子說道。
“是啊,王妃最能讓人開懷了。”素心笑瞇瞇說道。
是嗎?這個看起來冷冰冰,話也很說,不是舞刀弄槍就是寫字看書的王妃,竟然還能最能讓人開懷?
管事娘子們笑的有些古怪。
不知道怎麼讓人開懷大笑呢?
說話間見景公公急匆匆的走進來。
素心忙通傳一聲,看著景公公進去了。
不多時,裡又傳出晉安郡王的笑聲,伴著景公公的說話聲。
“王妃殿下,您真厲害。”
管事娘子們對視一眼,隨著素心說話的結束,都施禮告退下去。
素心掀起簾子邁進屋,就見晉安郡王和程娘對坐在東間,景公公正眉飛舞的說話。
“果然依你所說,我們派人四盯著,別的人家倒沒有什麼異,只有高府,雖然行事蔽,但還是查出來他們昨日擡出來的埋葬的比咱們送去的多了好幾個,而且昨日和今日請了好些太醫,還有外邊的一些大夫,說是給高老夫人看病,但據說高小人和高大人子也有些不好….”
說到這裡景公公臉上的笑意滿溢。
“高大人和高小人真是純孝,聽聞老夫人病了,就憂心的病倒了,這可是一樁談。”
診脈結束還未走的李太醫看向程娘。
相比於眉飛舞的景公公,以及面含笑的晉安郡王,正慢慢的吃一碗茶的程娘神態一如既往平靜。
雖然此時未笑,李太醫的眼前卻浮現那日程娘淡淡一笑的形容。
“暗虧?這樣這可不暗虧。”
是啊,殿下沒有被他們害死,的確不該就算是他們吃了暗虧。
“原來這纔是暗虧啊。”他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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