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皇帝決心要廢掉太子了,鄭靖業又進言:“臣說服不了陛下,那麼臣有幾件事不得不說。太子如何廢?太子是有罪行,但不宜揭太深,不可捕風捉影,畢竟是儲君,此其一;廣平郡王如何自?以後又何去何從,罪不及妻孥,何況廣平郡王待聖上一向孝順,此其二;東宮僚屬皆非常人又要如何置?東宮亦不乏才智之士,當使之繼續爲國效力纔好,此其三;太子廢后,如何置?怎麼樣能讓他安養天年,此其四。最後,怎麼樣,讓朝野不要震太大,如何安,此其五。太子略有偏差,聖上還是仁君慈父,總要收拾善後。”一點落井下石的意思也沒有。
皇帝深欣:“卿真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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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甩了政治包袱,皇帝也有意爲其張目,於朝上數次誇他對東宮和氣不落井下石作踐人,聽得人直冒酸水兒:就他下手最黑,你還誇!
皇帝誇鄭靖業是與他的一系列作配套的,首先,他罵了蔣進賢、沈晉(賢妃兄)等人,嫌棄他們說太子壞話,又杖斃了一批揭東宮**的宮婢宦,在這樣的況下又說鄭靖業厚道,這個……也拉仇恨。
其次,他讓齊王馬上收拾包袱滾蛋,年都不讓過。
然後,他給剩下的兒子們都封了王,不管有沒有年、有沒有結婚。
最後,纔是下詔廢了太子,又祭太廟把事釘死。太子廢爲庶人,廣平郡王降位爲公。除了蕭綽,太子原來的一家子都廢居北宮,不讓出京也不讓出宮,就是這麼關起來。
據說,詔令下日,居然沒一個丞相反對的,於是,三個丞相的名聲一起有發臭的跡象。鄭靖業就罷了,他被罵慣了,而且這回有皇帝背書,他是捱得最輕的,有不明真相的羣衆還以爲他是好人來著。蔣進賢與韋知勉頗有不平之意,他們也被罵過,以前都是無關痛,現在才覺出味兒來,似乎,跟太子扛上,對名聲的損害是最大的啊!
鄭靖業你個老狐貍,你都了!就說呢,平時就他拍太子拍得最歡,這回怎麼就了當宅男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吶!
罵完鄭靖業,他們還得忙。鄭靖業一推二五六,把東宮的後續事宜推給了蔣進賢,自己去預防災了,蔣進賢得督促東宮搬家。這其實是個好差使,作得好,東宮的班底能拉來大半呢。不幸遇到了蕭綽哭著喊著要陪他爹,又有傅良娣自縊亡,前咸宜郡主病故……
偏他老婆楚氏又要給傅家求——蔣進賢被指定主抓東宮謀逆案,傅含章雖然有揭發的功勞,但是東宮也說了,傅含章是事到臨頭才反水的,也要審上一審。蔣進賢的頭髮都要撓禿了“渾不勝簪”。
蕭綽是被皇帝下令讓鄭靖業給勸回去的:“只有郡公過得好了,您的父親纔能有依靠,現在全家就指您了,您還有弟弟,他們要家,還有妹妹,們要嫁人,您的母親也在等您奉養,您把自己關進去了,他們怎麼辦呢?得沉得住氣,別衝。說句逾矩的話,令尊就是太沖了,以爲了委屈,怎麼不想這是不是考驗呢?”
蕭綽瞪大了眼睛,聽鄭大忽悠接著忽悠:“親父子,就是這樣,聖上也沒要殺要砍吶,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蕭綽被忽悠得以爲他是好人==!鄭靖業想哄誰,那是小菜一碟,他還就真能站在你的立場上爲你分析,讓你覺得他是爲你考慮的。而且吧,鄭靖業還真是個帥老頭兒,印象分兒就高的,蕭綽抹了抹委屈的淚水,乖乖回家打包了一些東西給他親孃親妹妹用。鄭靖業也厚道地表示可以爲他向皇帝打申請。
東宮垮了,最高興的莫過於慶林長公主,諸王倒在其次——他們還在爲儲位較勁呢。
慶林長公主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還支持著進宮安了皇帝一回,看得皇帝心驚膽戰:“你仔細著點兒,前天落了場小雪,路上!”
慶林長公主道:“這纔到哪兒呢?大郎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都瘦了,人家冬天都屯著膘著。”
皇帝失笑:“你哥我又不是豬!”
慶林長公主掩口道:“可算是有點兒笑影兒了。”
皇帝嘆氣:“我哪兒還笑得出來啊?我要好好的,你還用跑過來啊?”
慶林長公主道:“就不興我是閒得發慌來散心啊?”
兄妹兩個胡侃八侃,轉眼到了吃飯的時間,苗妃那裡置好了飯菜,邀慶林長公主一起吃飯,慶林長公主也不推辭,陪著哥哥和苗妃吃了頓飯,還在昭仁殿睡了個午覺。
此後皇帝心好了很多,他就算是想抑鬱,這麼多人逗他,也抑鬱不了多久的。又快過年了,各種事紛至沓來,皇帝雖還會念叨一下廢太子,過年也讓送去很多東西,到底是緩了過來,新年還在皇城的城門樓上接大家朝賀,以示與民同樂。
以此爲標誌,一場奪嫡的大戲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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