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揚江日報出現在鬱庭川辦公室的大班桌上,已經是上午九點多的事。
彼時,鬱庭川剛開完一個臨時會議回來。
報紙是許東送來的。
鬱庭川拿起報紙略瀏覽,報道的標題是《私生飛黃騰達後翻臉不認人,看看豪門兒媳都做了什麼》,報道容涉及那夜的慈善晚宴、宋莞參加錄製的節目、還有先前幫過的汪煬兒事件。
許東在旁邊說:“那期節目早就被攔下來,但是上面登的那張照片,應該是有工作人員故意泄。”
見老闆還在看報道容,許東又說出另一個猜測:“也可能是現場的觀衆拍了照片,事後傳到網上,被有心人給利用了。”
宋莞錄製好親訪談節目的當晚,電視臺那邊有人給許東打電話通知,許東不敢耽擱,立刻告訴自家老闆,果然,鬱庭川讓他想辦法買下那盤錄像帶,不管什麼價碼。
饒是作再快,但這個世上沒有不風的牆。
不管對方是出於商業目的還是娛樂目的,把這篇報道寫出來,像這樣傳遍南城的大街小巷,質無疑是惡劣的。
鬱庭川放下報紙,吩咐許東:“馬上打電話給揚江報社,讓他們撤回所有能撤回的今早發行出去的報紙。”頓了頓,鬱庭川又道:“要是不想撤,沒關係,轉告他們老總,他可以試試看。”
平常的腔調,話裡卻儼然是另一個意思。
哪怕鬱老已經沒了,鬱家在南城也是紮了的,商政圈盤錯節的關係不會,鬱庭川離開了恆遠,但他的份擺在那裡,加上這些年在生意場上的名聲,旁人自然都要賣他幾分薄面。
在許東出去後,鬱庭川連續打了兩個電話,是在新聞出版總署和廣電總局相識的人,一番寒暄,對所託之事簡單提及。
結束通話,鬱庭川又打給宋傾城。
……
宋傾城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看過那份揚江日報。
報紙是沈徹來醫院探帶來的。
雖然在坐月子,這種名揚南城的事卻不是小事,所以沈徹沒瞞,其實就算沈徹不告訴,今天肯定也能知道這件事。
鬱庭川在電話裡讓別擔心,宋傾城握著手機,聽到男人悉的聲音,心裡莫名踏實。
如果說,宋莞在慈善晚宴上道出的世,尚能波及的緒,那麼現在,在生下孩子以後,宋傾城發現自己的心態有所改變,不再畏懼那些流言蜚語,看到報紙容的時候,也沒有義憤填膺的委屈。
唯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的事影響到鬱庭川。
報紙上,提到宋傾城在慈善晚宴上說的話,只不過做了截取,容只有‘我確實自私’、‘去醫院做腎臟配型,不是我必須肩負的義務’,宋莞參加親節目的訪談,還原了自己當年被迷、被嫁陸家的經過,包括和陸錫山糾纏生下兒的事,最後談到自己患腎病的兒子。
寫這篇報道的人,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查到幫助汪煬兒做心臟移植手的人是鬱庭川,在文章的最後提出自己的疑問:“富商丈夫忙著做慈善,妻子卻對同母異父的弟弟見死不救,是識人不清還是重於人品?”
“這就是道德綁架。”
得知宋傾城說的話被斷章取義,沈徹皺眉頭,忍不住猜測:“會不會是顧家的人?前頭給你道歉,心有不甘,所以暗地裡使壞?”
“不知道。”
這個時候沒證據,宋傾城不敢妄加懷疑。
因爲不想冤枉任何一個人。
沈徹道:“上回顧清薇推倒你,你知道我朋友圈的同事是怎麼評價的?好幾個覺得你太好說話太寬容,換做們,不但不原諒,還得親自去顧家讓顧錦雲給端茶認錯,至於顧清薇,不給幾個耳嚐嚐滋味,也要讓跪下來道歉。”
“然後呢?”宋傾城接了沈徹的話:“在我上門把他們母得面盡失,也算得罪死了所有顧家人,我不怕得罪他們,但我不能不爲自己的丈夫去想一想。”
“如果我不是鬱庭川的妻子,那麼我只是我,那樣的我,人人都可以來踩一腳,有些事記在我的個人檔案裡,所以我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讓顧家人公開向我道歉。除非我真的一孕傻三年,纔會以爲顧家這麼及時公開向我道歉,是因爲我的個人人格魅力普照四方。”
宋傾城解釋:“特別是顧衡的母親,能這樣出來澄清事實,等於是毀了自己的形象。”頓了一頓,又道:“我聽說,已經辭去在部隊的政委職務,顧衡的母親是看重面子的人,現在這樣,算是要了半條命。”
宋傾城會知道顧錦雲辭職的事,是鬱承業告訴的。
昨天鬱承業來過醫院,還拎著一個花籃,上也是新買的名牌,不見先前無分文的落魄,然後拖著椅子幸災樂禍的跟說,顧錦雲已經在部隊待不下去,就連顧清薇也沒再去大學上課。
宋傾城說著,看向沈徹:“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得知顧清薇母現在的況,我發現可能不需要我再去補一刀。況且,在顧家面前,我就是個小老百姓,能讓他們在我早產的隔日就表態,看的是鬱庭川面子,也因爲顧家本就不是欺善怕惡的人家。”
“那晚顧清薇把我推倒,我看到快被嚇哭,最起碼說明沒有泯滅良知,想到孩子出生時的苦,我確實沒辦法輕易原諒,但是我更清楚,在我沒有相應的能力前,我所依仗的,不過是我的丈夫。”
“那要是沒鬱庭川呢?”沈徹假設道:“如果你的丈夫只是普通人,被顧清薇推倒早產,顧家不給出致歉的態度,你就打算這樣算了?”
宋傾城的角莞爾:“可能會在顧清薇的住蹲著,把自己裹嚴實後再去劃花的車或者在的車上噴漆,我跟接過幾次,顧清薇的膽子不大,或許還可以去學校大字報,說謀害孕婦,如果孩子有點什麼事,我在輿、論引導上肯定不如顧家,那就只能揣把菜刀去和顧清薇同歸於盡。”
“你蠢不蠢。”沈徹翻了一記白眼:“爲報復別人自己不要命。”
“我只是活得比較現實。”
宋傾城道:“其實我的心不大,剛好能裝下幾個在意的人,或許,也是因爲邊有了能保護我的人,所以我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持心境的平和,不會再爲那些不公而讓自己每天都活在怨氣裡。”
沈徹開口問:“那現在報紙的事怎麼辦?”
宋傾城低頭看著手裡的揚江日報,不管是不是宋莞授意撰寫的這篇報道,但親生母親這樣對待,在慈善晚宴後又把事鬧得滿城皆知,或多或讓人寒心。
“你媽媽難道不知道,越是這樣,越會把你到對立面上?”
“可能,這就是人在窮途末路時候的真實狀態。”
沈徹的臉不好:“這樣,得不償失。”
得不償失,的母親何嘗不知道?
可是,宋莞仍然想去搏一搏,利用大衆輿論來給施。
宋傾城忽然問沈徹:“在你看來,如果你不是我朋友,會不會也覺得我很冷無?”
沈徹很清楚這些年的不容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好有壞,哪怕是你的親生母親,也沒有支配你的權利,更何況,那是一顆腎,不是市場上兩塊錢一株的大白菜。”
這世間苦難百態,我從不想逐一經曆,唯獨想做的,便是守著顧知州從黑髮到白頭。可奈何我心向君心,而君心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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