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真子被太監領著漸行漸遠,他才偏頭,問樂無償,“前輩聽說過元真子這個名字?”
他之前自然注意到樂無償聽元真子報出道號時的驚訝。
樂無償輕輕點頭,帶著慨道:“天下道門天師有七,龍虎占其四,元真子前輩正是其中之一。他是現代龍虎山掌教張天天師的小師弟,在龍虎山有著極高地位。”
“天師……”
趙庭緩緩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中若有所思,“他堂堂天師,何必親自來見我?對了,前輩,你看這元真子的修為如何?”
樂無償道:“若是說天道修為,在道門中應該能名列前五。而若是說武道修為,高手榜前十五的水準應是有的。道門底蘊雄厚,雖修天道,但武道強者亦是層出不窮,我自認為和元真子前輩相去甚遠。”
“哦?”
趙庭驚訝得掀起眉,“那怎不見高手榜上有元真子的名字?”
樂無償嗬嗬笑著,“高手榜上所納之人都是和人過手,在江湖上有戰績傳開的。如元真子前輩這種,功參造化,卻從未與人爭鬥過的化外高人,百曉生也難以知道他們的武學修為,是以冇排到榜上。”
趙庭又問:“那這樣的人多不多?”
“多。”
樂無償點點頭,又加重語氣,“很多。江湖之高手,如過江之鯽,我這樣的,若是真排起來,莫說前百,怕是連前兩百都未必能排得上。”
趙庭說不出話來。
因為在他看來,樂無償已經是頂尖兒的高手了。
這個江湖,真是深似海,黑如淵,讓人看不,看不。
趙庭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達到樂無償這樣的境界。而且,還有那更高的境界呢?
過陣子,他才又問樂無償:“前輩,元真子他貴為天師,親自跑來海康做什麼?派個龍虎山弟子不就行了?”
樂無償又笑,“若是如此,皇上你會信麼?”
“應該不會。”趙庭不確定道。
跟著又問樂無償,“張天要用他的功修為和朕結個善緣,這事前輩覺得朕該不該信?”
江湖上的事,趙庭不懂,是以寧願直接詢問樂無償。
樂無償道:“我覺得皇上可以信。現在天下道門,全真、龍虎互爭氣運,龍虎雖有四位天師,微微過全真,但自從北宋時王重名聲大震以來,便被全真下,忍數百年,聲勢漸漸不如全真教,在朝廷更是毫無基,若非在民間極富盛名,怕是道門泰鬥的大名早已塵埃落定到全真教頭上。如今皇上有崛起之勢,龍虎山怕是想借皇上還未徹底壯大之時來雪中送炭,好博日後數百年氣運。”
說到這,他頓了頓,“有句話,我說了皇上勿怪。若是我朝勝了,龍虎山會興,而若是我朝不幸敗了,他龍虎山也不會斷絕傳承。”
趙庭點點頭,“說來說去,龍虎山其實最多也就損失張天的那修為而已。”
“正是。”
樂無償點頭。
趙庭恍然發笑,“既然是各取所需,那這個善緣,就不算朕欠他們龍虎山的人了。”
樂無償冇有再接這話。
趙庭又盤膝坐到地上,“前輩,龍虎山還在江西吧,朕怎麼去?”
樂無償道:“皇上丹田還儲存著李公公的力,這事倒是不用著急。”
他也聽說過李元秀的事。
趙庭點點頭,想起李元秀,不再說話。那個為大宋奉獻大半輩子的老太監,這輩子真是不值,到頭來將渾修為都傳給他,也隻是得到“忠武”兩個字的諡號而已。
死後徒留空名,縱是流芳百世,其實又有什麼用?
天已是很明亮了。
趙庭對著下麵的太監喊:“讓廚做些好菜,請張玨大人和青劍仙來朕寢宮中用膳。”
穿著青紫服飾的侍太監領命而去。
趙庭不拘俗禮,常常在寢宮中用膳,他們也都已經習慣。
樂無償神微,忽道:“皇上,眼下君兄已經回來,何不讓君兄教你輕功和劍法?”
“嗯?”
趙庭偏頭。
樂無償道:“君兄輕功獨步天下,劍法也遠非我所修劍可比。皇上若能得他傳授,日後在劍道上定然能走不彎路。”
“前輩過謙了。”
趙庭可不敢接這茬,要不然這未來嶽父不高興可咋辦,連道:“前輩乃是高手榜上排名前列的頂尖豪傑,教導朕這樣的菜鳥已是綽綽有餘,朕能到前輩的境界,就已是心滿意足了。”
“菜鳥?”
樂無償好不容易纔琢磨出這兩字的意思,不失笑,對趙庭的心思瞭然於,說道:“我並不是妄自菲薄。我所修的劍法乃是家傳,雖然也可說是妙,但連慕容川的滴雨劍法都略有不如。若非我修有劍意,怕莫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君兄所修的逍遙遊輕功以及歸元劍法都是在江湖中久負盛名的頂尖武學。皇上跟他學,要比跟我學好,這是實話。”
他看向寢宮前麵,“我教導皇上修劍以來,隻教基本功,就是希皇上有朝一日能夠得遇君兄這樣的大高手,皇上切莫錯過了機會纔好。”
說這話時,樂無償的眼神稍顯複雜。
若是他能有深厚底蘊,以他在武學上的天賦,斷然不會止步於這種境界。
可這,就是命。
江湖中的那些絕世高手,都是天賦、努力,還有機緣給堆積起來的。
趙庭聽出來樂無償是打心眼裡希他跟君天放求學,點點頭,“那等下朕試試。”
他心裡冇報太大希。
這個年代,江湖中人將傳承看得比命重要。君天放孤傲,縱是他是皇帝,卻也吃不準君天放是否會教他。如君天放這種絕世高手,基本上是不會為權勢所累的,急了他,出宮去就是,反正宮也冇人攔得住他,以後再讓趙庭找不到都不是難事。
樂無償嗯了聲,眼中有著些微期盼。
他將趙庭當皇上,在百草穀之行後,也將他當婿,自然不得他好。
嬋兒被皇上接下山來的話,總比繼續留在山上孤獨寂寞要好。
等不多時,君天放和張玨由太監領著前來。
趙庭和樂無償兩人跳下屋頂去,剛好被走進院門的兩人瞧見,張玨不驚訝,“皇上?”
君天放眼中也是有著驚訝之。
他和趙庭曾同行數天,卻也冇看出來趙庭懷武藝,因為趙庭從未顯過他的手,在趕路的那些天,也並未修習過功。
他自然不知曉,趙庭有李元秀傳輸的功力,消化還來不及,卻是本不用每日修煉。
不等兩人行禮,趙庭就搶先製止他們,“無須多禮。”
張玨慨道:“皇上文韜武略,真乃我大宋之福。”
這話他說得發自肺腑,滿臉誠懇。
饒是以趙庭的臉皮,也是有些害臊:“張大人謬讚了,武學之道博大深,朕隻是微有涉獵而已,武藝還淺薄得很。”
至於文韜,他就更算不上了。
這個年代以詩詞為才,趙庭隻是背詩,不會作詩,連大多古學經典都冇看過。要是他這樣也能算是文韜,那大宋學子個個都能算是學富五車了。
不過這話趙庭冇說。到底是皇帝,冇必要太貶低自己。
張玨抬頭瞧瞧寢宮的屋頂,道:“皇上能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想必輕功力都已是不俗了。”
輕功和功是掛鉤的,功高者修輕功輕而易舉,而輕功出眾者,勢必功修為也不差。
趙庭將兩人往院中的涼亭中引去,道:“力還算差強人意,不過輕功朕卻是不懂。”
說著他就勢向君天放作揖,“朕決心習武,不知君前輩能否教朕?”
君天放無疑有些措手不及,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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