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的火車減速,車碾過鐵軌間隙的聲音逐漸變緩。
艾登看著這輛火車站,細細觀察,發現和他預料的一樣,這確實是一輛貨運火車,隻有跟在車頭後的全包式的車廂不是貨廂,車窗亮著,裡頭看不到貨,反倒有人影。
火車停下來之後,車廂的門馬上就開了,列車員領著好幾個搬運工打扮的人從車上走下來,徑直走向艾登。
“加德先生?”一臉乾練的列車員向艾登詢問。
“是我。”艾登將事先準備好的車票遞給了他。
既然是海因茨用關係給他調取的專車,車上的這些人大概不是警察就是軍人。
列車員掃了一眼就立刻確認了對方的份,會意地點點頭,然後指向地上的封箱:“您事先托付的貨?”
“有點沉,小心點搬。”艾登回答。
“請容我們檢查一下。”列車員做了個手勢,一名搬運工立刻俯打開了箱子。
“水銀?”看過裡頭的東西後列車員愣了一下,但最後他什麼都冇有過問,就命人將東西搬上了車。
“我們幫您提行李吧。”一名搬運工上前,在艾登點頭之後提起了行李。
“我走了。”艾登轉過頭,跟還冇有離開站臺的維羅妮卡告彆。
“請、請等一下!”維羅妮卡突然出聲挽留,聲音有些張。
“怎麼了?”艾登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
但維羅妮卡卻又支吾起來:“這個……”
這時不遠的“列車員”突然注意到了什麼,開口話進來:“先生,這也是您要帶的東西?”
艾登和維羅妮卡同時看過去,“列車員”正抬手指向候車座位上的一個餐籃——正好跟維羅妮卡剛剛坐著的地方隔了一個座位。
維羅妮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幫您拿上車吧。”列車員說著正準備將餐籃提上車。
這時維羅妮卡沉聲住了他:“喂。”
“嗯?”列車員循聲看回來,表倏地一僵——他從維羅妮卡的眼中讀出了殺氣。
他也算是過嚴格的專業人士,不會輕易因為威脅搖,但這個孩隻是這麼兇狠地一瞪,他就本能地覺到了恐懼。
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現在擅自拿了這個餐籃上車,下一秒就會死得很難看。
所幸艾登及時反應過來,出言為他解圍:“這麼點東西就不必麻煩你了,你先到車上等一下我。”
“好的。”列車員如釋重負,朝艾登充滿激地點了一下頭後,轉回到了車廂上。
艾登這纔將目移到維羅妮卡上,維羅妮卡表繃,看起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最後還是艾登打破了沉默:“那個籃子,也是給我的?”
“是、是的!”維羅妮卡趕抓住了這個話頭,手把餐籃拿了過來。“我……是想著不知道這麼晚的車,上麵不知道有冇有供餐……所以我就,親自做了一點。”
說到這裡,聲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吃不完或者實在不合胃口的話,您也可以扔掉,沒關係的。”把餐籃推到艾登懷裡,好像生怕艾登會拒絕,隻是一直冇敢正眼瞟艾登。
“這可真意外,我是真冇想到你居然還會做菜啊。”艾登來了一句。
“冇想到也太過分了吧。”維羅妮卡有些不滿地抬頭看了看艾登,方纔的張然無存。
“開個玩笑。”艾登笑笑,接過了餐籃,“多謝了,我正愁車上說不定冇東西吃。”
維羅妮卡出瞭如釋重負的神。
“我……跟我們食堂的師傅學了一些東西,自己也嚐了一下的,應該不會難吃。”小聲說道。
“好啊,那還真是令人期待……”艾登點了點頭。
他還冇說完,就聽到“咻”的一聲,不合時宜的口哨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還算不錯的氣氛。艾登往旁瞥了一眼。
複仇神正抱手,一臉戲謔地旁觀他們,完全冇有迴避的自覺。
沉默了這麼好一會兒,終於開口,第一個發音就是聲口哨。
“你倒還能乾的嘛,這麼多異對你有意思。”複仇神揶揄艾登。
讓這傢夥附在上就這點最讓人討厭,什麼**都冇有。
這複仇神,毫不猶豫地當起了電燈泡,將自己的神格降了“討人嫌”神。
“冇什麼事就趕消失,堂堂神會對這種事興趣?”艾登用心聲回覆。
“凡人的嘛,我當然興趣,我最喜歡看到的事就是看到人陷瘋狂。人真的很有意思,**越深,就越容易失去理智。”複仇神大笑道,“得越深,背叛帶來的仇恨就越是刻骨銘心,這纔是‘背叛’權能的本質啊。”
艾登索不再搭理,在心裡遮蔽了複仇神的形象,複仇神的幻象立刻消失,但對方的聲音依舊在腦中響著:“這姑娘真是太招我喜歡了,真想把變我的玩啊。”
“長?”維羅妮卡注意到了艾登剛纔的視線移,往側麵瞧了兩眼,卻什麼都冇看到。
“我會心懷激地吃完的。”艾登趕恢複了笑容,“天有點涼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沒關係的,我目送一下您。”維羅妮卡也笑笑。
“好吧,那我這次真走了。”
“路上請小心。”維羅妮卡揮了揮手。
艾登拿著餐籃步向車廂,再一次聽到了複仇神的聲音:“怎麼不回話?”
“我一般不攔彆人送死。”艾登在心裡回道,“偶爾還會推他們一把。”
“威脅我?嗬嗬,有意思。”
艾登踏上車廂,列車員在裡頭向他帽行禮:“我們已經為您準備了最高規格的餐食,不過看起來似乎是不需要了,是個好姑娘,真令人羨慕。”
艾登無聲地笑笑,在對方的引導下進一間包廂落座。
火車頭再次轟鳴,整列火車像一條從冬眠中醒來的蛇一樣開始緩慢爬行起來。
艾登在窗邊扭頭看去,看著維羅妮卡揮手的影越來越遠,一直站在那裡,直到從艾登的視野中消失。